阿行天的离开,影卫的离去,就像是扼在咽喉上的两只手相继松开,令整个婚宴的气氛骤然一轻,转眼又倏然火爆。
歇过半日后,没有人再理会无面的事情。
唯有饮不尽的美酒倒流成河,闹不绝的花彩笙歌乐开怀,群臣于大宴中挥毫泼墨,与四方游子畅谈江湖,大论天下时事。
来自天南地北的武人们则随心所欲大行性情,或拼酒或赏舞或逗小姐或引门切磋,可谓侠肝义胆,放纵豪情。
而在此间喧嚣热闹当中,狂蜂浪蝶亦不计其数。
如韩昭这般假戏真做者更像是被打开了开关,即刻便是纵马任驰骋,戏笑采劲香。
全然不顾噼里啪啪的声响会惊动谁人。
难为常笑一手抵着墙一手死捂着嘴,幽幽回眸时眼底满是焦急,却也藏不住眉宇间盛开的丝丝媚态。
相比起白天的时候。
此时再闻到这一股异香,她已无混乱意识。
唯有止不住的念想,叫她情不自禁的沉沦,同时也生出了对以往二十年的白活而感到遗恨,还有对自己跟风而小觑韩昭的懊悔。
一时间,她想到了很多坊间传闻。
世人都说韩昭手无三寸功,可明明这个男人超有力。
世人都说韩昭身无六寸物,可这个男人何止六寸…
哪怕是初经人事,常笑作为大小姐没吃过猪肉眼见过猪跑,甚至撞见过欧阳靖采香的场面,也知晓一些门道。
而韩昭给她的感觉就只有两个字:好人~
也就是这时她才意识到,韩昭的‘美名’名不虚传,而之所以这番美名能传起来,就是因为这个男人他是天底下所有女人的克星…
“昭~韩昭,昭哥哥~~”
“说!”
韩昭低吼回应,却是不曾停止。
准确的说,他已经不能停下。
按照最初的计划,陀老僧是最大的变数,不得不防的祸端。
于是他围绕宇文周也这个核心,事先吩咐李布衣等无面照顾好宇文天心。
这些操作并不难,区区一个人质没理由保不住。
关键在于,昨夜里花芙蝶提醒了他。
阿行天乃是阴谋家,野心家。
甭管左相和国师能不能咬死对方,甭管陀老僧是不是她的人,她的计策永远都不会只有一层。
因此,宇文并非她的唯一目的。
那她还能利用老和尚来刺杀,还能做什么?
答案非常直白,就八个字:当众治罪,暗刀明斩。
而穷观全盘局势,他所思所想所计无一错漏。韩家无过,朝廷要想当众治罪,则需要一个借口。
一个可将韩家当众制服,满门抄斩的借口。
比方说,暗养私兵,企图谋逆。
奉天暴露了吗?
没有。
韩昭几番推测,可假设妖后并不知奉天的真面目。她可能只是借由左相和国师的互咬盯上了‘无面’,而‘无面’所行之事在根本上已构成了逆罪。
于是她可借陀老僧此等江湖人,救出宇文天心并抓来无面,助朝廷于人前当众指认。
所谓三人成虎,人言可畏。这一招乃利用舆论强攻,便是不论真假都可以将他韩昭强行说成是无面之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要今日听的人足够多,只要他韩昭果真当众被指认且拿不出自证清白的说法,后续便是一头扎进黄河里也洗不清。
如此这般来,便不能稀里糊涂去。
于是一个假的宇文天心。
不够。
得再送给一个天七给陀老僧。
以免这老和尚自己随便抓个人冒充无面来指认他。
如此还不够。
必须要保证万无一失。
于是韩昭令柳大爷替身成枭主,携部分奉天高手现身破局,彻底扼杀掉陀老僧所可能带来的所有杀机。
而不幸的点在于,这一切都是防范于未然。
用不上最好。
都用上了,就代表阿行天果真对他起杀心了。
甭管是哪一环出了错,阿行天要杀他并不需要理由。
那么他唯一的自救方法,就是就是拖延。
而能够拖延阿行天的方法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比以前演得更卖力更真实,教阿行天再次意识到他韩昭根本就是扶不上墙的废物,是一个用不着她阿行天耗费心力来设计,放着不管也只会扎在女人堆里然后自己死在女人肚皮上的‘乖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