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方说：秦九川是真有魄力，真不怕死。

毕竟这就是和暗楼摊开了玩了，明着进楼当暗桩，你利用我我也利用你，就看谁笑到最后。

细想，也是。

秦九川连天子都敢刺。

闯闯暗楼又何妨。

韩昭本想终止此间冒险，但想想还是改了口：“说说吧，你这位堂主大哥有几分本事？楼中关系如何借用？”

片刻功夫，秦九川已将右臂包扎好。

看得出包得有些潦草，不过总算盖住了血肉，重新挂回吊带里。

而且他单只手也已经不影响生活，一边单手洁面，一边说道：“秦石虎最好先别碰，他这人有点怪，明面上只有太初第五境，但似乎不止于此。我偶然得见，其余五位堂主里有两位待他避之不及，这两位也都是五境上的。”

“另外，光说他接纳我这件事，足见他不单武功盖世，城府也深。”

“正好他现在成天跟我兄弟相称，暂时先陪他玩玩情分。至于其他的关系如何利用……太复杂，一时半会跟你也说不清，直白的是坐镇洛阳总舵的堂主名叫萧长明，去岁夺走慕容魂傀的时候，他被慕容本家人击成重伤，据说是命不久矣。”

“总舵堂主要死，九州堂主自然想要争一争他的位置，坐镇洛阳总舵，油水肯定是比其他州地更肥的。但最想要这个位置的，还不是这些位堂主，而是久在洛阳的这些暗楼牛马。”

“比方说，天香阁阁主。其人实力不俗，修炼的是一种不知名的古武，传说她与某一位楼主关系莫逆，萧长明若是死了，她有机会可以上位。”

韩昭靠在门框，一边听，一边看着正在厨房里忙活的云瑶，同时整理着这些听似很多，实际只有单条线的情报。

“这么说来，你要把我交给天香阁主，不是为了什么绝品？”

秦九川笑出声：“哪能啊，她要个鬼的绝品炉鼎，我也是今天听陈匡义说了才知道的。不过你要真能跟她搭上一腿也是好极，反正你韩公子对这方面也挺在行的不是？”

韩昭也笑道：“损我呢？”

秦九川也不否认，但转过头便思量起来：“关于你的事我了解得不多，但暗楼的人想必是知道不少，到时有什么问题，你自己想办法看着应付。再有就是……萧长明有个妹妹，叫萧诗双，她一直看不惯想让她哥哥死的天香阁主，若在天香阁主那碰着麻烦了，找她帮忙或许可行。”

韩昭合上眼，没再答应。

算算日子，陵州战乱已经差不多平定。

准确的说是楚军已经逃得差不多了，而这些残兵败将，将会成为天下诸侯起事的一道导火索。

除此外，另一道最致命的导火索就在东都洛阳，九州暗楼。

九州，顾名思义就是天下九大州。

暗楼势力遍布各地，养的都是些穷凶极恶的牛马蛇神，最盼望天下大乱的就是他们这般人。

而在洛阳总舵轰然倒塌后，九州暗楼群龙无首，这些人转眼便会自立山头大肆作乱，各地将陷入空前的混乱。

届时朝廷疲于应对，诸侯趁势起兵，明面上打的是拯救万民于水火的旗号，实际则是群雄割据的开端。

按照原本计划。

摧毁暗楼总舵是慕容元薇干的事。

韩昭应该趁这段时间找个地儿猫着聚兵，抢在天下诸侯起事之前做好准备，待得烽烟一起，他即可以雷霆之势斩诸侯，纳残兵，夺城池，复河山。

以战养战，利滚利滚利的滚出百万之师，坐镇江南复南朝，临江北望，再图一统。

然而阿行天的存在，打乱了一切计划。

以至于聚兵之事只能交由王秀娘和杨玉师去办，他不能出面，否则阿行天知晓后定会以为深情受骗，恨他入骨，甚至三观尽毁倾覆山河也要杀他泄愤，那才是真正的玉石俱焚，便宜了天下诸侯。

所谓帝王无情，讲的大体就是这般。

阿行天动了情，爱之深，恨之切，江山又如何，不过一念间。

不过，无妨。

真男人不惧风雨，更无惧自家女人耍小脾气。

就算倾一国之力来耍脾气也不怕，不让你有这任性的理由就行。

韩昭思量想去，寻思着有王秀娘和杨玉师俩人在，还有上官鸯乐这位公子妃代他出面，他在哪都不耽误隋军聚兵，而且由他来亲手灭掉暗楼还能收获一份惊世的美名，对日后起事可谓是有益无害。

那…闲着也是闲着。

就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