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万人相随意气高,如今孤家寡人守灵堂。
听闻坂本善逸身死,十五万大军一战溃散,仓井柰子的心情可谓是直入谷底再下十八层地狱遭受鬼狱火刑,岂得煎熬二字可言尽。
然而正是这份煎熬,使她在等候发落的这十几日里,想通了也看开了许多事情。
仓井柰子知道,她不曾被俘,但在韩昭向她相约浅水滩的时候就已经暴露,后续寒帮兄弟左右护卫,实际也是软禁。
也不是没想过找东来帮出手对抗。
只因恐神官智一有异,相比起东来帮,受寒帮保护更为妥当。
事实证明,韩昭没有骗她。
若非神官智一有异心,坂本善逸不可能任由韩昭将其坑杀。
而坂本善逸也死了,其中因由无从追溯,单就韩昭此番前来的态度,仓井柰子相信大将军已为她谋定后路。
她是能活的,只要不作。
“前阵子,在你去往蓬莱之后,桃香外出购物被人掳走,见到了些中原武人,见到了一名女子。”
“这名女子扮相普通,像是酒家,却被那些武人奉为主子,后来桃香带回来这这坛桃花酿。”
仓井柰子一边说,一边取过韩昭手中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这酒,不好喝,浊叶未祛,涩苦刺心,我喜酒,尝遍天下百样,喝上一口便知,这酒是新酿的,但那女人并非酒家。”
韩昭耐心的听着,也欣赏这女人喝酒时所散发的别样风情。
仓井柰子瞟了他一眼,见他不搭腔便眉头轻蹙,思量了一下细节后继续说道:“桃香说那些中原武人大都生黑肤,红眼睛,像死人,瘆得慌。”
这时韩昭方才笃定,正是李珠姬与一干山客。
果然,别的地方没有空子可以钻,唯有这小女王这里,是他必须要来处置的,也最容易掉以轻心的。
“光是这些,你就料定他们想杀我?”
韩昭等了片刻,催问了一手。
仓井柰子这方嘴角微扬,神态淡漠却也见了几分戏谑:“你先告诉我,什么时候,送我离开?”
本是想拿情报做交易,立以功勋还乡去,仓井柰子觉得这样的想法并不过分,毕竟留着她也没什么用处。
如是想亵玩,她现在就可以把衣服扒光,任韩昭玩个够,回头擦擦屁股就登上回家的船,就目前的处境来说不亏的。
然而韩昭却一副奇奇怪怪的样子给她回了一句:“你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我何时留你了?”
忽然,一阵穿堂风阴森森的吹动纱帘,却吹不散仓井柰子眼底的错愕,继而恼怒,再而气笑,“你够了,想要如何尽管来,调戏孤是没有意义的。”
韩昭神色古怪,没吱声。
但心里头却在嘀咕:我看上去有那么饿?
依稀记得从蓬莱归来后,阿行天就问过这小女王,韩昭为避嫌还吩咐蓝乔转告寒帮,说这女王如果要走就让她走。
现在她还坐在这守灵,说明她就没想过往出挪两步。
是太聪明?
还是太自觉?
“那你想何时走?”
“明日一早。”
韩昭当场摇头驳回:“太赶,坂本大将军虽已西去,但我与他的盟约仍在,你要自己走我不会拦你,但要我送你,我就得确保你的安全。”
“还有,助你夺回政权。”
前边的话,仓井柰子听着就想笑,只道是见色起意一夜短,十天半月也无妨。
然而韩昭突然说帮她夺回政权,就像突然有只巴掌狠狠扇助她心里不屑的笑并且冷不丁的勾起了她的下巴,无形的霸道直摧精神令心跳猛漏了一拍。
“你说,什么?”
“我说,咱两家是结了盟的,你不必那么苦大仇深,在蓬莱我没害你们,现在也不会为难你。”
这话…是什么意思?
十几万大军,没了,他说没害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