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了一下,假装恍然大悟般拱手:“原来是宇文阿爷…”
边上,众位穿着便服的小玄英们相互斜眼,一下子就听出来旺财的敷衍,不过这也怪自家老将军,闲着没事儿卖弄什么名头?
这就是长安人的不对了。
长安人总以为报个名号就能通天下,于是就有些达官贵人会针对谁谁谁‘不认识本官’而恼火,进而胡作非为。
但还好,自家将军不是这一类。
他只是闲得慌。
这段时间常在家逗孙女,也不说磨平了棱角,就是有点儿戏。
“呵呵呵呵,好好好,这一声阿爷叫得好。”
“来来,就冲你这声阿爷!”
宇文周也大手一挥,往边上的凳子重重拍了拍:“过来坐,跟阿爷好好说道说道,路上遭谁欺负了?”
这话说的,未免唬人了些。
瞅瞅这满堂的糙汉子,教人姑娘如何敢过来?
正当众人闲着开始嗑瓜子的时候,柜台旁的旺财取了酒,果然犹豫了片刻,但听得身后伙计小小声的说了句什么,她便挑起眉头,老老实实来到宇文身边,乖乖落座。
然后更乖巧的说道:“谢阿爷关心,路上没遭人欺负。”
她拍了拍挂在腰上的剑,然后朝宇文周也握起小拳头,目光灼灼的示意说:我很能打。
宇文周也愣了两三秒,却是完全不在乎这女娃的自信,他反手就指向栈外马车:“那,车上的刀剑划痕何处来?”
邵先师多看了旺财两眼,递了杯茶过去。
旺财似乎是意外这群老爷们聚众在此居然不喝酒只喝茶,所以她反而拘谨着不敢动这一杯。
“那是路上遇着些官匪留下的,无大碍。”
“官匪?”
宇文周也回头瞧了眼邵先师:“这名头也是稀奇啊?”
旺财发现了邵先师的特殊,也打量起这位相貌堂堂却穿着一席宽松黑衣,看似正人君子却有点流氓劲儿,于是不知不觉就好似伪君子的青年。
然后没忍住,她笑出声来:“公子也是官?”
这话说的…邵先师觉得自己被轻轻的阴阳了一下,不过看着宇文周也忽然大笑起来,想想也就算了。
口头上的失利并非失利,它也可以成为调剂气氛的有趣。
做男人就该能缩能伸。
“是官不是匪,是匪不是官。”
“姑娘若是见过些官匪相护的事情,不妨直说。”
邵先师指了指宇文周也,趁着这老头还在兴头上,率先将里子给他拍在脸面上:“这位就是前段日子平定陵州战乱,杀得楚王屁滚尿流的大将军,镇国大将军。”
宇文周也忽然觉得自己的老腰直了许多。
再看邵先师的时候眼神也终于缓和了一些。
后头的小玄英们反应慢了半拍,片刻后才知道把瓜子收一收,然后板起神色,拿出龙唐猛将该有的姿态。
于是只有邵先师观察到,旺财的局促仅仅维持了一瞬,随后便又是刻意的‘惊讶’起身,连忙拱手。
“原来是大将军,旺财位卑眼拙没见过世面,请大将军恕罪。”
“请各位大人恕罪。”
不等宇文周也摆手免礼,邵先师率先翻出铁扇叩了下桌面。
咚的一下,如点穴般敲出一个满堂骤静。
宇文周也眼神一晃,这便收手收嘴,且看孙子何故。
旺财则惊讶着迎上邵先师的目光,却见邵先师淡然一笑,转望向栈外马车,轻说道:“既知是大将军在此。”
“何不让你家主子下车拜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