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佟童见阿行天的注意力没在她身上，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松了口气，乐得轻松的说道：“就陛下和公子此行，最坏的结果就是第五玄军的反叛。”

“如果第五玄军彻底倒向了长安，那么唯一稳妥的应对之法，就是两军对垒，必须要有兵马在后，随时准备接应陛下和公子。”

“所以才会有第七玄军明驻临安，暗度瞿塘。”

“我知道，公子和一干江湖人走得近，是公子安排人去提前接触薛平海，促成今夜叛军分裂。但是呢，第七玄军和平野营，其实都是陛下的安排。”

“所以所以…”

随着佟童越说越自信，此局条理也就越来越清晰。

瞿塘峡，是回归长安夺回江山的必经之路。

打从最开始的时候，阿行天和韩昭就已经达成共识，甚至连季霄和薛松两军元帅，也一致认定必须要拿下瞿塘峡。

因此，针对第五玄军的态度，阿行天亲自下令做了许多调查。

然后是安排。

禾公公和萧诗双以及赵露思之所以半途赶来，便是因此。

正是她们三人调动了平野营，协助本应该驻扎在临安城的第七玄军逐日营，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得三生关。

亲眼看着重骑不卸甲，威风入关来。

韩昭心中自有豪气腾飞千万丈，想的却是阿行天这段时间的委身屈尊和低调行事。

然后脑海中便自动浮现出一句话：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不出片刻。

这场混战迎来了尾声。

似乎是不想在兄弟部队面前丢面子，在薛桂川的带领下，第五玄军各部精锐火力全开，以最短的时间将中野叛军尽数制服。

包括廖永昌在内，没有了康战和叶飞这两员老将，失去了阿萨辛的暗中相助，他便是插上翅膀也难逃生天。

最终，廖永昌落网。

叛军尽数投降。

阿萨辛遭时秀以及梅洁等数十位江湖人围追堵截，逃遁无路也选择了自爆，炸出了大片的黑血妖虫，迫使众人以大火焚烧。

直至东方的天空翻开一抹晨曦的鱼肚白，韩昭站在城头上，俯瞰演武场上一片狼藉。

“廖将军，虎父无犬子啊。”

边上的廖志远面无表情，却如死灰。

从他的角度看去，一干叛军俘虏中便有廖永昌为首。

那是他的儿子。

阵营不同即为敌。

如今胜负已分，生死面前岂能不痛心。

但要他张口为叛军求情，却也无法拉下这张老脸，更无法拿家中几十条性命来冒这个险。

见他不搭腔，韩昭问道：“廖爷，当年喜当爹的时候，令夫人给儿子准备了多少套衣裳？”

廖志远怔了一怔，他偏过头来看了看韩昭，眼中微微泛光。

就像苦忍了许久的铁汉子突然被戳中了心窝，使得各种情绪瞬间突破临界点，距离破防就只剩一线之差。

他连忙别过头，藏住泛红的眼眶：“大约，七百多件小衣吧，没几件穿得上的，刚出世的娃，长得快。”

韩昭没有回头看。

但也能知道廖志远心如刀割。

一夜之间，儿子和老友都沦为叛军，自己却无可奈何，只因其中因由宛如多年旧疾，早已无法根治，也无法阻止其爆发。

于是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只能固执己见，只能划清界限。

这不是世家的悲哀。

只是忠孝的抉择。

韩昭至此确定，廖志远对阿行天的忠心，天地可鉴。

索性他便替阿行天决定一个死缓：“陛下近来有喜，不宜杀戮对冲，且请廖爷将叛军收监吧。”

说着，韩昭偏过头来看向满脸错愕的廖志远，笑了笑说道：“举了反旗就是大逆不道，死罪不可免活罪也不能饶。”

“廖爷，可不能让他们死得太轻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