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提起行李箱,往机场赶去。
上了飞机,透过舷窗望着眼下的城市越来越小,心里越来越轻松。
我再也不想回到这里了。
落地云南。
我最喜欢家乡的一点是,四季如春,气候宜人。
再也不用为了顾舟忍受沪海萧瑟的冬天。
走出登机口看到家人已经站在接机处等我,妈妈先迎上来把我手里的行李箱接过去递给身后的爸爸。
妈妈满眼心疼地看着我:
“月月,怎么瘦了这么多。”
“走,回家,妈给你炖你最爱喝的排骨莲藕汤。”
一时间委屈涌上心头,眼眶湿热湿热的。
原来不被爱的时候可以很坚强,一旦被爱只会像小猫袒露肚皮一样展示所有脆弱。
妈妈看着我的模样,也红了眼眶。
大哥季堂走上前搂住我和妈妈的肩膀:“好啦,两位小公主别哭了,天塌了还有哥在呢!”
“扑哧——”我们俩听到大哥的逗趣,都破涕为笑。
坐上车,望着窗外,我疑惑地问季堂:“哥,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吧?”
季堂支支吾吾的:“噢……没事,你现在很美。”
我蹙眉,这是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哎呀,是爸妈!可着急了,约了你结婚对象吃饭呢。”季堂指了指前座的爸妈,试图撇清自己。
“月月,就当和朋友吃顿饭,不必拘谨。”开车的爸爸透过后视镜望了我们一眼,对我说。
季堂拿出手机给我看了张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坐在书桌前,穿着蓝色衬衫挽起袖子,戴着金边细框眼镜,淡淡地看向镜头。
斯斯文文的。
季堂开始推销:
“喏,这是妈的好闺蜜的儿子。”
“大学和硕士都在伦敦政治经济大学读的。”
“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大学教授了。”
“更可恶的是,都这么优秀了,还这么帅!”
季堂朝我挑挑眉:
“虽然比起我还差一点。”
听到最后一句话,我装作要呕吐的表情,摆摆手。
抵达餐厅。
跟着服务员的引导到达包厢,我抬起手准备开门,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抬眼,撞进了一双深邃清冽的眼眸中。
“方知行!你们已经到啦~”
季堂从身后走到我眼前,把我和方知行隔开,与他打招呼。
方知行向季堂点点头,越过季堂向我伸手:
“季小姐,你好。”
我轻轻回握,小声说:“你好。”
季堂瞪向方知行:
“好啊你,方知行,我承认我妹很漂亮,但你不要见色忘友太明显了吧!”
“爸妈,要不我们撤了吧,留空间给他们俩培养感情好了。”
“季堂,别贫嘴了,快进来坐下。”妈妈打断季堂说话。
餐桌上,我和方知行都没有说什么话。
我埋下头吃饭,偶尔应和两句。
全是两家长辈在忙活着。
吃完饭,我刚准备上车,被季棠拦下:
“妹啊,你看我们车子一共五个座位,爸、妈、方知行的爸妈、再加上我。”
“诶!正好满座!只好让方知行送你回家了。”
我瞪了瞪,话从牙缝里挤出:“季棠,你一定要让我这么尴尬吗?!”
季棠假装没听到,挥挥手:“拜拜~”把车门一关,就走了。
“月月上车吧,我送你回去。”方知行把头探出车窗,示意我上车。
一路沉默。
我试图活络:“咳咳……被家里安排和陌生人婚姻,想必你也很苦恼吧。”
方知行看了我一眼:“原来很苦恼,但后来知道是你,就不苦恼了。”
这话让我摸不着头脑:“啊?”
“季月离开沪海了?”
“那天,为了博可怜,被墙砸到还挺疼的,不过看到顾舟吼了季月,那也值了哈哈。”
“明天终于可以出院了,骨头都躺软了。”
陪着杨蕊的姐妹也在一旁附和的笑。
顾舟拎着晚餐,刚准备推门,听到杨蕊的声音传出来,脚步顿住。
“我听说季月流产了,不会因为我推了她那一下吧。”
“不过这样也好,顾舟更不会要她了,估计也没有其他男人愿意接盘,哈哈哈。”
听到这里,顾舟捏起拳头感觉浑身血都凝固了,猛地推开门,门哐的一下大声地砸在墙上:
“什么流产?!”
“你他妈对她做了什么?!”
“杨蕊,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
杨蕊看着门口脸色阴森的顾舟,立刻噤声,一口大气不敢喘。
“杨蕊,你最好祈祷她没有什么事。”
顾舟说完这句话,就跑出房门。
边跑边给我打电话,电话一直忙线。
打开我的聊天框发送:【月月】
只得到一个红色感叹号。
顾舟回到家里,第一眼就看到了在玄关处我留下的便签。
拿起便签,整个人呆在原地。
环顾家中,只剩下冰冰冷冷的家具,我的一切痕迹都不见了。
顾舟找到王琳,哀求了王琳半天:
“就让我给月月打一次电话吧……求你了……让我解释一次。”
王琳被惹烦了把手机扔过去,还不忘嘲讽:
“又来上演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大戏,你们男人就爱演这种!”
我在厨房帮妈妈一起洗水果,手机一直在响个不停:
“哥!你看下我的手机,谁给我打电话?”
季堂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是王琳。”
“那你帮我接下,跟她说我等会回她。”
季堂按下接听键:“喂?”
顾舟听到手机里传来的是男声:“喂?你是谁?月月呢?”
季堂看了眼手机屏幕的备注是王琳没错:“你又是谁?这不是王琳的手机吗?”
顾舟深吸一口气:“我是月月的男朋友。”
季堂无语:
“你就是那个狗男人?让我妹妹身体受那么严重的伤,还敢打电话过来?”
“我是月月她哥!她马上要结婚了!你有多远滚多远!别再来打扰她了!”
未等顾舟出声,狠狠地挂断电话。
顾舟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心急如焚。
严重的伤?
要结婚了?
心里一阵烦躁,点开订票网站马上订了一张去云南的机票。
我边擦手边走出厨房:“哥,琳琳说啥了?”
季堂转了转眼睛:“没啥,就问你身体怎么样了,我替你回复了。”
手机又震动,是方知行发来的消息:
【月月,今天约了婚礼策划,有时间去试婚纱吗?】
我愣了一下,还没适应自己即将结婚这件事。
敲打着屏幕回复方知行:【好的,一个小时后在婚纱店见。】
那天云里雾里的听完方知行说的话。
我就回家问季堂,结婚对象为什么是方知行。难道就因为他是妈妈闺蜜的儿子吗?
季堂说,方知行在他们大学也算是高岭之花。
追求他的、向他告白的女生是前仆后继的。
但都被方知行以科研工作忙为由拒绝了。
甚至一度流传着方知行是不是Gay的言论,他妈妈都急坏了。
直到有一天他主动发消息问季堂,他朋友圈发的全家福里的照片站在他旁边的女生是谁。
季堂才想起来可以给我和方知行牵线搭桥。
但据季堂说,他这个月老也不是胡乱扯红绳。
季堂跟方知行打了足足三个小时电话,季哥严选出来的。
“我说这小子怎么会对你念念不忘,你仔细回想你小学是不是勾了哪个小伙子的魂。”季堂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我追问,他让我自己去问方知行。
虽然和方知行只相处了短短两三天,他和顾舟给我的感觉完全是不同的。
方知行很少会说花言巧语,却都体现在行动里。
他会认真地学习煲汤,把汤递给我,替我舀好放在桌上凉一会再提醒我喝。
他会周到地跟进婚礼的每个细节,让我不用操心。
却不会跟我说自己学煲汤学了很久,不会说婚礼策划的执行细节繁琐到可怕,这些都还是听妈妈说才知道的。
以前我觉得爱情就是要轰轰烈烈的。
现在我更喜欢平淡心安地过好每一天。
到达婚纱店。
我看着橱窗里如云朵般蓬松柔软的婚纱,有些出了神。
原来,我也幻想过和顾舟的婚礼那天。
现在,我要结婚了,和方知行。
我晃了晃头,过去的人和事,就当是镜花水月一场梦。
让过去留在过去,现在我要珍惜眼前人。
看着方知行正在和策划师拿着本子挑选婚纱,他抬起头和我对上眼神,朝我挥挥手:
“月月,你也过来看看,挑你喜欢的。”
我指了指橱窗:“要不,试试这套吧。”
我换好婚纱,服务员拉开帘子。
方知行也已经换上西装,正在大厅来回踱步。
听到拉帘子的声音,朝我望过来,亮晶晶地看着我:“月月,真美。”
被他盯太久,我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