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汹涌澎湃的火舌将本能寺尽数吞噬的那一刻,冷汗涔涔的明智光秀在众人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
他声音颤抖,哪怕亲眼看着信长的身影被烈焰吞没,也难以置信,“那位能比肩神明的男人,死了么……”
满地的尸首,灼热的空气,仿佛整个京都堕入到炼狱之中。
所有人目光呆滞,没有一人回过神来。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本能寺在烈焰中坍塌成一片废墟,曾经那些珍贵的茶器宝物随着信长的落幕灰飞烟灭。
直到不远处妙觉寺的异响传来,众人才堪堪反应过来。
斋藤利三转头看向妙觉寺那边,连忙抓住明智光秀的衣袂,大喝道:
“信长公已死!继承者在妙觉寺!家主大人绝对不能放过织田信忠!”
明智光秀闻言,眼底闪过一抹浓烈的厉色,他面目狰狞,放生高呼:
“信长已被我光秀斩杀,尔等随我奇袭妙觉寺,把织田家的血脉从这个世界上剔除!辅佐天皇回归皇宫!!!”
当明智光秀喊出“天皇”的口号,大家也随之振奋精神。
“救出天皇!除魔卫道!”
“救出天皇!除魔卫道!”
“……”
在场足轻们自发高呼,呼声仿佛凝聚在京都上空,随后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响应从各个角落犹如热水那般沸腾起来!
墙倒众人推。
信长死后,大家也都真正反应过来领导者明智光秀的意图,但事已至此,形势迫使他们选择以光秀为尊!
明智光秀抽刀怒喝:“敌在妙觉寺,杀!!!”
“杀啊!!”
“哦!!!”
“……”
妙觉寺。
“少主!少主!!!”
担任京都所司代的村井贞胜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赶了回来,此时,行事沉稳的织田信忠早已率领四百余母衣众严阵以待。
“快说!本能寺那边火光冲天,父亲大人在哪里?!”
年轻的织田信忠双手颤抖,几乎咆哮起来。
中年武士村井贞胜双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仰天恸哭:
“完了!一切都完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家主大人他、他自尽了!!!”
“纳尼?!”
织田信忠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无比,他委实难以想象,那个伟岸霸道的身影竟然就这么仓促地倒下了?!
父亲大人……怎么可能呢?!
然而随着本能寺那边“轰”的一声巨响,火星飞扬、烟尘四起……又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嘶吼声,这位年轻的少主不得不接受这一恐怖的现实。
他现在与当年桶狭间之战中,今川义元死后,少主今川氏真的境遇如出一辙!
历史竟然会以这种方式重演一遍!
“无论怎样,父亲大人已故,织田家的大梁必须由我信忠挑起来!!!”
织田信忠热泪挥洒,大手一挥:“谋此等大逆之事的贼党们,必定已经把守了各个要道隘口,一旦中途遇到就不妙了,我们还是不要徒劳的移动,坚守到支援到来!”
此时此刻,每走一步、每做出一个决定,都将改写日本历史!
然而,年轻的织田信忠很快便为自己慎重的决定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织田信忠率领众人退到更坚固的二条御所。
“少主!是桔梗旗!是日向守大人来支援了!”有眼尖的足轻高呼。
“不要开门!背叛者就是明智日向守光秀!”
织田信忠厉声呵斥,御所内不明所以的母衣众们皆是一愣,旋即露出见鬼一般的表情。
下一刻,明智光秀那冰冷森然的声音从御所的大门外响了起来。
“信忠阁下束手就擒吧!村井大人,我知道你在里面,只要你愿意臣服明智家,京都所司代一职我还交给你担任!”
村井贞胜没有理会,只是转过身声泪俱下,建议道:“少主,请以天皇为盾,您伪装成天皇身边的侍卫趁机逃出去吧!鄙人携所有忠烈之士力保少主逃回安土、主掌大局、斩杀光秀、镇压叛党!”
“织田家从没有抛弃家臣的传统!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织田信忠放出豪言壮语:“天皇开路,诸君随我杀出重围!”
“遵命!”
村井贞胜拔刀站在门后,对门外街道上的明智光秀怒声质问道:
“八嘎!叛贼明智光秀,你到底想让我们怎么样?是不是要我们切腹!天皇还在里面,有种的逼天皇和我们一起切腹自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