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并非那种极度苛刻的君主,他将岛左进搀扶起来,声音低沉道:
“为何阵前饮酒?”
岛左进心中忐忑,情绪激动道:“是、是因为……”
此时,他忽而想到对他有知遇之恩的筒井顺庆,被松永久通那个畜生做成骷髅茶杯,在武士的自尊心的驱使下,话到嘴边硬是被他又咽了下去。
知道家主落得凄惨下场而作为家臣却无能为力,想来对于忠义的岛左进无疑是屈辱的事件。
岛左进心念至此,又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言语从牙缝里蹦了出来:
“请羽田大人降罪!”
正义闻言点了点头,向身旁小姓下令道:
“忠兴,把岛左进领下去打十下军杖,然后把他带到天守阁!”
“可是家主大人,阵前饮酒可是死罪啊!”少年细川忠兴疑惑道。
而在少年身旁,竹中半兵卫适时地站了出来,道:“快去吧,岛左进必然有苦难言,打一顿或许还能让他把藏在心里的话吐出来。”
“哈!”
在战争时期,军杖的力度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挨个两三下,普通人估计当天都不能正常走路。
而岛左进是个人物,硬是挨了十五下没吭一声,屁股开花的他被人用担架抬着进入广间。
上位,正义认真听完竹中半兵卫的军备统计,看向下方,说道:
“岛左进,心中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我正义和大家都在这里帮你撑腰!”
岛左进撅着屁股趴在地上,他努力抬起头目光一扫,感受到周围投来善意的目光,被打一顿的他终于将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臣……愧对筒井大人啊……”
“……”
……
伊贺上野城的演兵场旁边,有一间重兵把守的屋敷,里面关押之人便是松永久秀的儿子,松永久通。
推开窗户,刺眼的阳光照耀进这间昏暗的屋敷。躺在地上四仰八叉的松永久通揉了揉眼睛,眯着眼看向窗外。
“他就是松永久秀的儿子,松永久通?”
正义看向里面那手臂受伤的男子,向身旁的岛左进问道。
“正是。”
正义微微颔首,瞧着松永久通这家伙细眼尖嘴,看这面相就不是什么好人。
岛左进靠近窗户,朝着里面怒斥道:
“喂!羽田大人驾到,你赶紧爬过来!”
“羽田大人?”
松永久通听到这个名字立刻站起身来,朝着窗户那边靠了过去。
他没见过羽田正义,但父亲松永久秀时常向他描述过羽田正义的形象,身材异乎常人、举止投足间王霸之气侧漏,体内仿佛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让人望而生畏。
当时松永久通听到父亲这描述后还嗤之以鼻,如今仅是一眼,便知道父亲并没有夸大其词。
不过,天下人愿意给羽田正义当狗,他松永久通可不会。
他和他爹一样,反骨已经深入骨髓了。
“你就是羽田正义?呵呵,你比岛左进更虚伪!明明强行霸占了织田家旧领,把织田信孝和织田信雄两人暗中谋害,之后却告诉天下人你这是大义之举,就连柴田胜家都被你的表演蒙蔽双眼!”
“八嘎!你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与羽田大人说话!”岛左进厉声呵斥。
“有本事杀了我啊!混蛋!”
松永久通梗着脖子,瞪着眼睛破口大骂道。
正义本不想与人争口舌之辩,但转念一想,岛左进为了顾全大局而不能立刻为主报仇,心中烦闷之下才会在城下一人独酒醉,侧过头说道:
“岛左进,你是不是看他不爽?”
岛左进脱口而出:“臣早就想把他宰了!”
“嗯,你进去。”
正义指着里面的松永久通,道:“给我使劲抽他!”
岛左进愣了愣,道:“羽田殿下,在下乃是一介武士,下手没轻没重的,若是不小心抽死了可怎么办?”
正义冷声道:“藤林正保!”
嗖!
只听附近草木沙沙作响,一名忍者闪身而出。
“家主大人!”
岛左进被突然出现的藤林正保吓了一跳,心中惊呼,羽田大人身边能人异士真多啊!
正义问道:“这里紧邻伊贺,去找一个土医过来!”
藤林正保略微思忖,想到一人:“回家主大人,有一位医者名为施药院全宗,凭着从我伊贺学来的伊贺土医术四处给人看病……”
“土医术?”正义微微错愕。
藤林正保瞥了一眼松永久通那欠揍的模样,阴冷一笑:
“用土蜂、砒霜这类偏门,往往对治疗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正义眯了眯眼睛,大手一挥:“去把施药院全宗喊来!”
“哈!”
藤林正保迅速闪身离开。
岛左进指着自己,一副跃跃欲试地问道:“那在下……”
正义咧了咧嘴,笑道:
“你进去把他的那张臭嘴给我撕烂!”
“哈!”
一会有医者诊治,岛左进自然也就放开手脚了。
岛左进一脚踹开屋门,抓起松永久通的衣领,另一只手狠狠地朝着后者的脸上扇了过去。
啪——
“啊!!!”
岛左进生怕力度过大,转过头看向正义,道:“羽田殿下,这样可以吗?”
羽田正义噘着嘴摇了摇头,道:“不够。”
岛左进加大力度,“只要不杀你就可以了吧!松永久通,我干死你!”
岛左进将满腔愤怒直接发泄到松永久通身上。
不一会儿,松永久通满脸鲜血,双颊肿得像个猪头。
岛左进气呼呼地说道:“羽田大人,这家伙快没气了!”
这时候,藤林正保正好将施药院全宗带了过来。
施药院全宗乃是伊贺的一个小沙弥,后来拜入比叡山,信长火烧比叡山后四处流浪,之后,羽田正义封藤林正保为伊贺守,并扩大了伊贺的领土,于是他回到了故乡。
顶着个光头的施药院全宗眨了眨眼睛,好奇道:
“大人,您说的试药者就是他吗?”
藤林正保点了点头:“进去治疗吧!”
说罢,施药院全宗欣喜若狂,从一个小木盒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只土蜂,引导毒针刺入松永久通的脸上。
紧接着,原本气息奄奄的松永久通瞬间爆发出极其痛苦的哀嚎。
“啊!!!”
“快杀了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