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多天的冷战,让钱谦益渐渐冷静下来,不由回忆起了柳如是的好,再有柳如是那清丽脱俗的容颜,让他不舍得放弃。
思忖再三,决定低个头,于是去了柳如是的厢房。
“夫人,老爷来啦!”
丫鬟欣喜的唤道。
柳如是头也不抬,提着袖角,伏案书写。
从钱谦益的视角,正好看到柳如是的侧面,从肩头下来笔直如刀削,一头乌发只以发簪簪住,柔顺的披散在后背。
身体稍微前倾,凸显出胸腹间柔美的曲线,发丝的遮掩下,隐现俏丽面容的轮廓,肌肤雪白细嫩,二十七岁的年纪了,岁月似乎没能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钱谦益突然口干舌躁,那久已不振竟然有感觉了,不禁上前,要抚摸柳如是的肩头。
柳如是却是一闪,避了开去。
钱谦益尴尬地怔住了,叹了口气道:“夫人还生我的气?”
柳如是站了起来,徐徐转回头,却是让钱谦益心头一寒,那双如剪影般的眸子,竟透着淡漠与疏远。
“夫人?”
钱谦益心里莫名一慌。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女人狠起来,比男人更狠,一旦女人对你没感情了,别说亲热,碰一下都觉得恶心。
除了极少数女子,多数女子都会自觉地守贞,不过她们守的,并不是礼法义务,而是自己内心的贞洁,不会与一个不喜欢的人发生亲密关系。
就如柳如是自认与钱谦益没感情了,不提同床共寝,即便是被蹭着,都会生理性不适。
“妾给牧斋当花瓶,搁于案上观赏,这样不挺好么?”
柳如是徐徐道。
“这……”
钱谦益神色一滞,心下又生恼火,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在记恨啊!
不过还是勉强抑下怒火,沉声道:“即使你不为我考虑,但多铎即将南下,扬州首当其冲,你若去了,教我如何放心?”
“哦?听牧斋之意,是让我去扬州了?”
柳如是眸中现出一抹嘲讽之色。
“夫人为何一定要去扬州,你若真要传艺授道,我为你专门赁个小院,找些幼童随你习练便是!”
钱谦益不快道。
“不一样,牧斋不想让妾去,还过来做什么。”
柳如是摇头。
“罢了,罢了,倘若太子打退了清军,扬州安然无恙,你若要去,我再不拦你!”
钱谦益一副非常勉强的样子,挥了挥手。
柳如是暗哼了一声。
真是打的好算盘!
太子如果击败多铎,必会获得巨大的声势,届时挟势来南京登基,小福王只有乖乖的奉上皇位,那自己还去扬州做什么?
于是不齿道:“妾要走,自当现在就走,再过几日,清军来了,想走也走不了,牧斋不想让妾去,直言便是,又何必虚言狡砌?”
“好,好!”
钱谦益也是气昏了头,指着柳如是大骂道:“老夫好说歹说,不顾颜面向你缓和,你却不知好歹,腿长在你身上,你要去,尽管去,从此之后,老夫不再问你之事,若是死在了外面,休想入我钱家祖坟!”
说着,就砰的一声,摔门而去。
柳如是也是气的不轻,胸脯剧烈起伏,好一会,眸光变得坚定起来,吩咐道:“收拾下,我们今日就走。”
“夫人,老爷只是气话,平素老爷待夫人如何,夫人怎会不知?”
丫鬟忙劝道。
柳如是想去扬州实现生平抱负,她们可不愿奔波啊,在南京舒舒服服,且不论是老爷,还是夫人,待人都不苛刻。
“你们不想走,我不勉强,我自个儿走!”
柳如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回里屋拾掇起来。
俩丫鬟相视一眼,都觉无奈,她们清楚主母的性子,犟起来八匹马都拉不回头,只能跟进去拾掇。
没一会子,一主二仆各自背着个小包裹,离了家门。
“老爷,夫人真的走了!”
有老仆汇报。
“让她走,这贱人,养不熟的白眼狼,死在外面就知道后悔了,传老夫的话,告诉全城,老夫与这贱人恩断义绝,从今之往后,就不是我钱家妇了!”
钱谦益怒声喝骂。
“老爷,夫人只是负气出走,哪家夫妻没个争吵,您劝一劝就回来啦,可莫要被邻里笑话啊!”
“劝什么劝,她的心早已野了,老夫不趁早休了她,还等着她给老夫顶戴绿帽子?我一把年纪了,怕什么笑话!”
“我不嫌她脏,娶之为妻,外面人都是怎么说我的?本来就活在别人的笑话里,她却不知恩,罢了,算老夫眼瞎!”
柳如是刚出门,能听到钱谦益那滔滔不绝的咒骂,不禁娇躯剧颤,再有邻居们掩着门缝探头探脑,说话声虽然压低了听不清,但想来不是好话。
她的心里涌出了阵阵悲凉。
这世道,女子活的真艰难啊,自己不过是想做些事情,有什么错?
难道除了依附男人,就没别的路可走?
不!
纵然粉身碎骨我也要试一试,百死而无悔!
只是莫名的,她的眼前,仿佛又现出了姜黎那坏坏的笑容。
‘哼,我被休了,你满意了吧?’
柳如是气愤的轻哼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