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钱谦益一袭红袍来到了礼部,因着剃头的缘故,乌纱帽戴的周周整整。
“哟,钱大人,您老可来啦!”
“小的们就盼着您呐!”
各路小吏和官员,纷纷施礼。
“诸位客气啦!”
钱谦益面带微笑,连连拱手。
不得不说,权力是男人最好的纯药,自打与柳如是和离之后,钱谦益还一副看透世情,随时打算隐居的模样,今日却是意气风发,仿如焕发了第二春。
事实上自小福王登基以来,南京各部从来没有真正的运转过,譬如兵部,陈子龙就任兵部给事中的时候,除了史可法一根光杆司令,就剩他和几个吏员了,后来马士英陆续往里面塞人,却仍是缺额严重。
相反,礼部不是什么核心衙门,情况稍好些,但是除了钱谦益这个堂官,左右侍郎、郎中、员外郎、主事仍缺了不少。
不过教坊司是礼部的钱袋子,从奉銮、左右韵舞、色长、俳长,再到左右司乐等各级官吏,人马齐全,并且还有好多女教师,女麽麽。
另包括媚香楼在内,秦淮河边的很多青楼及画舫都是教坊司的产业。
钱谦益巡视了一圈,眉心微拧。
缺了这么多人手,按理说,应由吏部指派,可吏部自己都框架残缺不齐,而且小福王登基之后坏了规矩,官员直接由阮大铖和马士英任命,好些连小福王都不清楚。
再从太子来看,也是不守规矩,直接任命官员,压根不经过吏部。
不过他是破坏规则的受益者啊,不然层层遴选,光是降过清,剃过头这一条就让他在士林名声大跌,他的政敌必会拿此大作文章,未必能重新担任礼部尚书。
‘罢了,罢了,先把架子撑起来,待太子登基了再看看有何说法。’
钱谦益暗暗摇头。
“部堂,钱……钱……钱……”
突然一名口齿不是太利索的小吏奔了过来,说着,说着,舌头打转了。
“什么钱?难道上个月的薪俸没发么?”
钱谦益不快的转回头。
“是……是柳姑娘来啦!”
那小吏忙改口道。
钱谦益往远处看,顿时大吃一惊!
柳如是、陈沅、卞赛卞敏姐妹、李香君、寇湄联袂而来,另有三名身着劲装,英姿爽飒的女子。
这正是慧英、慧剑与红娘子。
本来不关她们的事,可是她们非要来看热闹。
还有沙才、马娇、顿文、郑如英、崔科等女子,听闻此事,也跟着来了。
“夫……”
钱谦益正要习惯性的呼唤,却是醒悟过来,柳如是已经不是自己的妻子了,面色一黯,改口道:“河东君为何带着这么多人来礼部?”
柳如是也挺不自在的,不过还是拱手道:“见过牧斋,奉内务府令,前来接管教坊司,并将之改组成妇联。”
“什么?”
钱谦益愕然。
“教坊司和内务府有什么关系?”
“手伸的太长了吧?”
“部堂,您可莫要把教坊司吐出去啊!”
周围的官吏顿时炸开了锅。
教坊司历来是礼部的钱袋子,礼部官员个个赚的盆满钵满,身为礼部尚书的钱谦益,更是最直接受益者,光是今年核算的花红银子,就有万把两呢。
当然,礼部也不是吃独食,不然早被弹劾了,相当一部分要上交内阁,由内阁分给其他各部,可以说,整个大明朝,都依附在教坊司的这群女人身上吸血。
最典型就是李香君的十万梳拢银子,一个铜板都没拿到。
“牧斋,你先看一下内务府的手令!”
柳如是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递去。
钱谦益伸手接过,顿时一个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