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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顾川连夜带着回了娘家。
下车的时候顾川狠狠推了我下把，血水顺着大腿流在地上。
顾川看了一眼地上滴落的血渍，只是淡淡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川儿！你咋来了！”
我妈一见到顾川，瞬间惊喜爆发。
“阿姨，我是将凌敏柔送回来。”
陌生疏远的称呼让我妈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
她眼神在我和顾川身上打转，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妈。”我喉咙滚动，低着头。
“我和李川要离婚了，他把我送回......”
话没有说完，我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痛。
“是不是你惹林川生气了！”
我妈红着眼怒骂。
“快点过来！给川儿道歉！”
她不顾我的挣扎硬是薅着我的头发拉到顾川面前，疯狂踹着我的膝盖。
顾川居高临下看了一眼狼狈的我，语气中笑意明显。
“不用了，阿姨。”
“凌敏柔，以后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看着顾川决然离开的背影，我妈彻底发了疯。
她将我狠狠推到一边，跛着腿去追走远了的顾川。
......
“明天一早，你赶紧滚回去和顾川道歉听到没有！”
餐桌上我爸把桌子拍得梆梆响。
我妈坐在旁边抹眼泪。
“顾川出轨了！我为什么要和他道歉！”
极端的委屈和愤怒让我的胸口剧烈起伏。
我妈戚戚然开口“哪个男人不是爱玩的！你至于为了这一点小事和顾川闹吗！”
“我看就是像顾川说的一样，农村出来的东西没有一点心胸！他就是对你太好了！好好打你两顿就老实了！”
“妈！”我不可置信地喊出声。
在我眼里我妈虽然没有那么温柔体贴，可她毕竟是我妈，怎么会不爱我。
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让我被人打死的话？
我妈仿佛没有意识到不妥，自顾自地说下去。
“你离婚了，你弟弟怎么办？大学是考不上了，没有顾川帮衬他怎么找到个好工作？！”
原来如此。
原来是因为弟弟。
“所以......我的死活在你眼里根本不重要是吗？”
我依旧不死心地问了一遍。
“你怎么就会死？真是惯的你！”
“你要是明天不回去，以后我们就没有你这个女儿！”
我的目光冷冷扫过餐桌上的众人。
那一丝对亲情的渴望在这一刻消失了。
我闭着眼，吐出一句话。
“那就当没有吧。”
“一共五千八十一块两毛六分。”
我看着妈妈仔细核对给我花的钱的时候，心脏还是忍不住地抽痛。
“快点给钱。”
“没有钱你装什么大款，赶紧给我滚回去！”
我抬头和她对视片刻，从小包袱里掏出一沓钱。
“你......你是怎么有这么多钱的！”
我妈本来得意的嘴脸瞬间慌了。
她看着桌上的巨款手足无措。
我没有回答，站起来背对着她。
“你点清楚。”
“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们的女儿。”
说完没有在管背后的呼唤，紧紧关上房门。
5
传呼机的声音，让我满目疮痍的心开始跳动。
听筒那头顾川低沉的嗓音响起。
“凌敏柔，你现在知道了吧，除了我你没有其他地方去，给小玉赔不是，我不和你离婚。”
所以他很清楚我回家会经历什么。
他依旧选择让我坠入地狱，只为了彰显自己的重要。
只为了给宋玉出气。
这就是我爱了八年的男人。
这就是我自以为完美的爱情。
我将拳头抵在嘴边，死死咬住不让自己哭出声。
顾川没有得到我的回复，有点不耐烦。
“行了，别闹脾气了，赶紧回来宋玉想吃你做的红烧鱼。”
鲜血顺着手滴落在柜台上。
我的眼神从迷茫空洞渐渐有了聚焦。
“不了，顾川，我们离婚。”
“我不要你了。”
“你真的想好离婚了吗？”
“小敏我劝你不要意气用事，你这个条件很难找到更好的了。”
“男人爱玩很正常，你要看他的好。”
“领导，您不用劝了。”
我平静地开口打断了领导的喋喋不休。
他见我如此坚决，倒也不好多说什么，摇头叹了口气，在上面盖了章。
“凌敏柔？你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和我离婚吗？”
从办公室出来顾川脸上依旧带着愠色。
在他眼里我做什么都是粗鄙的上不得台面的。
哪怕离婚，也是我这个没脑子农村妇女的无理取闹。
“小事？什么是大事！”
“你和宋玉光着屁股在工厂乱搞我还要给你们叫好是不是！”
现在正是中午，办公楼里来往的人不少。
我没有压低声音，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们身上。
顾川脸上磨不开，想捂住我的嘴，却被我一个转身躲开。
“我呸！不要脸的狗东西！你们两个裱子配狗！”
宋玉听到动静赶过来，正巧听到这句话。
她脸色煞白站在大门口，不知所措，最后红着眼在议论声里跑了出去。
顾川想追又怕对自己不利，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我看着他那副窝囊模样，心里不自觉地感到畅快。
“你！你别后悔！”
顾川还是受不了指指点点，丢下这句话，赶忙跑了。
我最终没有选择留在这里，而是买了一张南下的车票。
6
火车快启动的时候，我看到了顾川的身影。
他依旧梳着利落的背头，穿着笔挺的中山装。
但是塞到袜子里的裤脚，暴露了他的急切。
“凌敏柔，别闹了，和我回家，算我求你。”
离近了些，我才看出他脸上的黑眼圈那么明显，语气里都是讨好。
若是在之前，他这么低声下气地和说话，我一定将所有的不愉快抛到脑后，和他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物是人非。
我平静地说“顾川，我们已经离婚了。”
他的眸子像是盛满了巨大的痛苦。
“凌敏柔，你知道现在他们都怎么说我吗！你赶紧回来咱们复婚，以后还和以前那样不好吗？”
我看着顾川那张焦急的脸。
只觉得心中哀凉。
我竟然爱了这么自私的一个男人八年。
也实属庆幸好在只有八年。
“还有你给你爸妈五千块钱是吧？他们什么身份用这么多钱？那都是我的血汗钱！”
“赶紧滚下来把钱要回来！”
说着他竟然从车窗外伸手拉我，企图直接将我拽下车！
我用手抓着车窗边，奋力抵抗，抽出来的一瞬间，重重甩了他一巴掌。
“我告诉你那些钱都是我一分一分挣的！和你没有关系！”
汽笛的轰鸣声打断我们的争吵。
顾川彻底慌了神，他奋力跟着奔跑。
“凌敏柔！你回来！你不能不要我啊！”
他的话飘散在风中。
我看着快速掠过的风景。
心中像是被塞了一个气球，越笑越大声，不知什么时候泪水流了满脸。
我吸了吸鼻涕，眼里是充满希望的光。
从今天开始，一切都是新的，有希望的。
凌敏柔，往前冲吧。
到达广州的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繁华。
哪怕做过不少心理建设，在这一刻我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我是一朵浮萍，被熙熙攘攘的人群簇拥着前进。
在好心大姐的指引下我找了个旅馆住下。
躺在柔软的床上，我还是觉得一切有些不真实。
一个月前我还是钢铁厂的女工，现在我却只身一人到了大都市打拼。
时到如今，没了回头路，我只能开始规划以后的生活。
早在家乡的时候，我做个一些小买卖，那笔钱就是那时候赚到的。
但是顾川却非常讨厌我做生意，他说这是投机倒把，不务正业。
我爱他爱到痴狂，自然听从他的建议停了这份事业。
我没敢告诉他，自己赚钱，怕他赚钱来路不正，让我还回去，没承想倒是做对了。
我找了一个饭馆做服务员，一方面是个较为稳定的收入，另一方面我可以借着和客人聊天的时候深入当地市场。
半年以后我在街角支了一个小小的摊位，和以往摊主不同，我会给顾客搭配建议，甚至会送一些小搭配单品，久而久之我积累了不少老顾客。
没过半年，我拥有了第一家属于自己的店铺。
我看着亮起的招牌，只觉得心和这霓虹灯一样，灿烂又明亮。
7
我在这里构建着美好的未来，可顾川那边却是实打实的要疯了。
“厂长，凭什么只有我降薪啊！”
顾川怒气冲冲闯进办公室，把工资条拍在桌子上。
刘厂长抬头看了他一眼，往椅子上一靠，慢条斯理吹吹茶。
顾川见对方这个样子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刘厂长，我在咱们钢厂少说也干了快十年了！洪三他们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他们现在每人都涨了十块钱，凭什么我少了！”
“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明天就去告你贪污！”
顾川一番话，让刘厂长彻冷了脸。
“这是厂里的共同决定，顾川你回去吧。”
顾川却不依不饶“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我涨二十块钱，我今天就不走了，你们这是资本主义！剥削劳动人民！”
“顾川！”刘厂长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
“这些日子你给厂里带来的不良影响还不够吗！我告诉你能干干，不能干滚！我用不起你这尊大佛！”
顾川自知理亏，可骨子里的傲气却并不允许自己弯腰，他冷哼一声，愤怒地摔门离开。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我要的雪花膏呢？”
一进家门，宋玉急忙去看顾川手上的东西，发现他并没有买，脸立马拉了下来。
“顾川，你现在出现赶紧给我买！我一会儿跳舞要用呢！”她一边抱怨着一边用力推搡顾川。
刚刚的满腹憋屈在这一刻瞬间爆发。
“你闹够了没！”他用力地将宋玉推到沙发上。
“买买买！除了买，你还会做什么！娶你回来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母猪比你都有用！浪妇！”
宋玉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被顾川这么一闹，也没了之前温柔可人的样子。
“顾川你少给我假清高！当初搞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浪！”
“现在好了娶回家嫌弃我了是吧！我呸！你这个虚伪至极的伪君子！我告诉你，你既然招惹了我就别想甩了！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有好日子！”
打砸声四起。
宋玉挠的顾川满脸血痕，拿出家里的存款头也没回地走了。
顾川看着满目疮痍的家，一时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眼前全是曾经和我生活的一幕幕。
每天晚上将他的脚放到怀里，替他暖脚的我。
他爱干净，甚至有一点强迫症。
我总会按他要求将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连每一个物品摆放角度都和顾川要求的一样。
“啪啪啪”
顾川狠狠抽了自己几个耳光，抱着头跪趴在地上。
他都干了什么啊。
他为什么要亲手毁了这个家。
小柔，你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