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方张玉斧的干爹就开始安排地方,让他们住在村西头的学校里,吃饭就去自己家吃。
“斧头儿,你去老宅把你爹晒粮食的塑料布拿过来,等会儿支个棚子,别到晚上下雨了连个地方躲都没有。”
“中。”答应了一声,张玉斧就去老宅找张父,听说晚上有放电影的,张父也跟着去看了看,问问放什么片子。
张父和张玉斧一起,把棚子支起来,遮住张玉斧家门前的一大片空地。
“同志,咱们晚上放什么电影?”
“老哥,晚上放地道战,明天放地雷战,后天放血战台儿庄。”
“好好,那啥时候开始放?我等会儿早点来占位子。”
“晚上7点,老哥你到时候早来。”
晚上6点半,张家寨东头就热闹了起来,全村男女老少,凡是在家的,能动的全在往村东头移动。
“别挤,民兵出来维持秩序。”
被点到名字的几个民兵队员,挤出人群,开始按照老队长的安排把来看电影的人群分成一列一列的,安排他们坐下。
张桂兰和朱秀莲抱着孩子,跟在干娘李秀英的身边,坐在了第三排,前面全是小娃娃。
“好久没这么热闹了,桂兰,玉钱他啥时候结婚定下来没?到时候请不请戏班子?”
听到干娘问话,张桂兰把小板凳放下坐好,“干娘,还没有呢,我公公说要去县里太清宫找老道给看看日子,还没去呢。”
“找什么老道,让你干爹给选一个日子就行了,那些老道也都是吃干饭的,整天为了几块钱,师兄弟们打死打活的,我看没一个认真修道的。”
“这不是显得正式嘛。”
三人排排坐,张冬青和电视已经玩上了,俩人拿着没剥壳的花生正喂给对方呢。
“乡亲们,乡亲们呐,听我说,我是咱县文化局的,这次来恁这,主要是为了加强...”
“开始吧,开始吧,你说的我们也听不懂啊,咱们看电影吧,话都在电影里。”
花白头的老刘见现场实在是太热情了,连忙催促小年轻打开放映机,开始放电影。
一个大五角星出现在荧幕上停留几秒后,地道战三个苍劲的大字出现在观众面前,电影,开始了...
随着电影开始,现场说话的声音骤然一降,大家都盯着电影开始认真观看。
“啊~啊~”随着张冬青的哭声,大家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去,张桂兰赶紧抱着儿子走出座位,张玉斧听到儿子的哭声,赶紧上前查看。
“怎么了?怎么了?”
见张冬青右手捂着左手,张玉斧赶紧掰开来查看,只见一只土蜂被张冬青死死的攥着,俨然已经归西。
“这小东西,一点不老实,好了吧,明天非得肿起来。”见到土蜂的张玉斧长出一口气,只是被蜂子蛰了一下,问题不大,也就是肿几天,他以为出啥事了呢。
听着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张桂兰心都碎了,抱着儿子赶紧回家,用肥皂水反复的清洗小冬青的小手手。
张玉斧跟一边也开始加劲,“乖儿子,别哭,等明天,明天我给你把它老巢都给烧了,给你报仇。”
用肥皂水清洗了好几遍,灼烧疼痛感也降低了不少,张冬青开始低声抽噎,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把儿子放到小床上,张桂兰也不回去看电影了,“你去把咱家的小篮子拿回来,今天就不去看了。”
张玉斧答应一声,起身回到放映现场,干娘一把拉住了他。
“斧头儿,怎么了?我乖孙没啥事吧!”
“没事,干娘,就是被土蜂蛰了一下,桂兰已经用肥皂水给他洗了,哭累了已经睡着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小家伙,嗓子真亮,哭的都比别人声音大。”张玉斧心想,就这您还夸呢。
散场后大家各回各家,张玉斧也回家睡觉,他心里憋着劲呢,明天打算做个引子,把周围的土蜂一网打尽。
第二天一早,张玉斧就被儿子的哭声叫醒了,小家伙的手已经肿了,偏偏他还拿另一只手去摸,越摸越疼。
用压水井压一盆凉水,给儿子把手冰一冰,缓解疼痛,张玉斧开始准备棉袄和火车头帽子,等会儿他准备去掏蜂巢。
土蜂,其实就是野生的中华蜜蜂,抓这玩意儿有讲究。
要在每天早上9点到11点之间,到有可能有蜂巢的地方盯着工蜂的飞行线。
如果工蜂飞行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尖,声音消失的快,就说明这个工蜂离蜂巢较远,或者是刚从巢穴飞出来没多久。
如果声音长,声音消失得慢,就表示离蜂巢不远了,在周围仔细寻找就能找到。
张玉斧把棉袄和火车头帽子用个兜子兜起来,拿着抓钩就往南河堤去,土蜂一般把巢建在半山上。
但豫东平原这边没有山,所以一般土蜂都会选择地势较高的土堆或者河堤的半坡上。
拿着东西到南河堤,沿着油菜花田,慢慢的找,张玉斧见到一群工蜂,嗡嗡嗡的不停往返在油菜花田和河堤中间。
随机挑选一个幸运工蜂,就盯着它,没一会功夫就找到了隐藏在一片益母草丛中的蜂巢入口。
穿上棉袄,把火车头帽子、口罩都带上,在蜂巢入口边上点燃火堆,加上湿草,开始用烟熏。
嗡嗡嗡~,浓密的烟雾渐渐弥漫开来,随着烟气的升腾,工蜂们开始变得焦躁不安,嗡嗡的声音愈发急促。
张玉斧调整了一下火堆,确保烟雾能更好地飘向蜂巢入口。
在烟雾的笼罩下,张玉斧小心翼翼地靠近蜂巢。
蜂巢外表粗糙,黏土与蜂蜡混合而成,经过烟熏之后散发着一股独特的香味。
随着张玉斧用力的挥舞抓钩,逐渐露出了里面的蜂巢结构。
那是一层层规整的六角形蜂窝,里面藏着厚厚的蜂蜜和刚刚孵化的小蜂卵。
用抓钩将蜂窝一块块地取出,每一块蜂窝都沉甸甸的,带着自然的甜蜜,将蜂窝小心翼翼地放入旁边的布袋中。
一连找了三处蜂巢,装了满满一大桶的蜂巢,张玉斧才心满意足的回家。
到家把蜂巢一块块拿出来,用从四叔家借来的离心取蜂蜜器把上面的蜂蜜都摇下来。
“桂兰,你去三叔家拿几个吊针瓶子呗,拿回来装蜂蜜。”
蘸一下蜂蜜,再把蜂蜜抹到小家伙的嘴巴上,张冬青也顾不上手疼了,一直在舔嘴唇,眼眶里的眼泪都收了回去。
“行,你要几个?”
“拿个10来个呗,到时候装起来各家都分点尝尝,太多了,咱自己也吃不完。”
张桂兰到三叔家要了十来个打吊针剩下的玻璃瓶子,回来用热水烫一烫,张玉斧找个油嘴子,开始分装蜂蜜。
“这蜂蜜看着还挺好,等会儿用温水调点给儿子喝点,算是他老爹给他报仇了,蜜蜂蛰他一下,他爹掏人家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