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记忆中的大水,张玉斧其实也没有多大把握,但希望也不小,自己这边毕竟不是主要受灾区,希望能够好一点。
接下来的几天,暴雨依旧没有停歇,整个村子被水淹得一片狼藉,田地里水深达一米多,玉米和豆子全都淹没在水中,唯有几棵顽强的密密蒿在水面上挣扎。
张玉斧的桃园和养殖场虽然也被水淹了,但由于他提前挖了排水渠,并且南河堤下游打开了水闸,损失并不算大。
雨水顺着排水渠流走,桃树虽被淹没,但根系并未完全浸泡在水中,依然能存活下来。
不过,鱼塘里的鱼算是全完了。
雨水终于在半个月后停了下来,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村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然而,田地的惨状却让人心痛,淹没的作物如同一场梦,令人难以接受。
“这小子真是有两下子。”村里人在村口看到张玉斧,忍不住感慨。
“玉斧,你这回没受太大影响?”张廷爱主动上前,想与他攀谈。
“可不是嘛,提前准备总是好的。”
“这雨真是把我们都打懵了,谁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我看,还是要想办法恢复种植。”张廷仁提议。
“可怎么恢复呢?今年的种子钱都得不到回报,谁还敢再种?再说地里的水还一米多深呢,咋种?”有人反驳道,语气中透着绝望。
“我觉得可以和张玉斧商量一下,直接把地给他种得了,他家大业大的。”
“对,咱们可以联合起来,找他谈谈。”
于是,村民们决定聚集在一起,去找张玉斧。
...
“各位,大家都知道,今年的天气情况不太好,又是干旱又是大水的,很多地块都无法正常种植。”村长的声音响亮而坚定,“人家张玉斧的钱也是一分一分挣的,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能说拿他的钱给咱们兜底。”
“可是,村长,这村里都传这么久了,也让张玉斧出来说句话啊。”一位中年男子反驳道,脸上满是焦虑。
“对啊,让他出来说句实诚话,是不是要包地,什么时候包,这事最早就是他娘传出来的,他肯定是有这个意思的。”另一位村民也附和道。
“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我希望大家能冷静一点,种地本来就是一场赌博,人家肯定要考虑长远。”村长耐心解释。
“长远?你说得倒轻松,他天天机器一开哗哗来钱,我们就守着这几亩地,这几年不是旱就是涝的,早就不想干了,我把话撂这,只要他张玉斧要,我的地随时给他,一分钱都不要。”中年男子情绪激动,声音越来越高。
张玉斧正在家里门楼下边默默听着,心中却开始思考。
看样子火烧的差不多了,也到了自己出来承认的时候了。
可能村里还是有人觉得张玉斧做的事情不地道,利用天灾低价拿地。可是站在后世的角度来看,这其实也不算趁人之危,因为,种地真的没出路,张玉斧知道,村里的大部分年轻村民也知道,不然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都想赶紧把手里的地推给张玉斧,自己好出去打工挣大钱。
“大家听我说几句。”张玉斧终于忍不住,还是出来打算讲清楚,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玉斧,你说。”村长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我知道大家都很焦虑,我出来表个态。”张玉斧的语气坚定而冷静,“这两年的情况大家也都清楚,我给大家说个实话,地我可以包,但必须签合同,咱们签个8年的合同,在这期间,你们不能要回去,不能影响我种东西,我负责你们的公粮缴纳,并且每亩地每年给50块钱的地租。”
“我同意,不签8年,我要签10年的。”一位年长的村民站了出来,赞同道。
“对,我也签10年,这个地,我是一天也不想种了。”另一位村民也附和。
“别别别,大家听我说,我只能租8年。”
其实正如张玉斧说的那样,8年,已经是租赁的极限了,因为八年后就是06年,很多农村出身的人都会记住这个年份,这一年农业税取消了,为了避免到时候产生麻烦,张玉斧直接就把合同定在了8年,省的到时候有纠纷。
经过一番讨论,最终大家达成共识,等到秋收结束南洼的九百四十八亩地就是张玉斧来种了,代价就是承包了这些地的公粮,每年还要支付一笔不菲的地租。
张玉斧站在村口,心中掀起一阵波澜。看似简单的租地协议,却蕴含着村民们对未来的期待与无奈。
他知道,自己这一决定将改变整个村子里很多人的命运。
“大家都同意了,那我们就尽快签合同。”
村民们纷纷点头,脸上露出久违的希望之色。
张玉钱在一旁,心中对哥哥的决策暗自佩服,虽然他之前对哥哥的做法有所保留,但此刻他意识到,哥哥不仅有商业头脑,更有责任感。
“村长,合同的细节我们需要尽快商量,我希望能尽量公平合理。”
“当然,合同的条款我们可以逐一讨论,确保每个人的权益都能得到保障。”村长回应道,随后便带领着南洼50户村民选出的村民代表来到村委,开始与大家讨论合同的具体内容。
几个小时后,合同终于拟定完成。
张玉斧在合同上盖上自己新注册的冬青农业合作社的公章,村民们也纷纷在合同上签字。
“这下好了,大家都有了保障。”张廷仁感慨道,“希望未来的日子能越来越好。”
一连等了两个多月,到了农历七月份,地里的水终于慢慢退去,但玉米和豆子却算是全完蛋了,张玉斧只能开始准备种麦子。
“村长,我打算把这些地整合起来,方便机械化种植。”
“整合?机械化种植?”
“对,现在南洼的地我全包了,肯定不能像之前那样还留着里面的阡陌小道了,我打算直接整合成大块,准备采用机械化种植。”
“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土地归属问题复杂,村民们可能不太愿意。”
“我有一个主意。”张玉斧心中已有了打算,“我们可以先做一张详细的土地分布图,标注出每户的地块位置,便于后续的整合和管理。这样,大家也能看到自己的地块在整体布局中的位置,到时候还地的时候也能避免纠纷。”
“靠谱吗?”
“你就瞧我的吧!”
张玉斧到县里找了一位老师,把张家寨南洼的地做了一张等比例的图出来,标注上了谁家的地有多少,在哪个位置,相邻的是谁家的地。这张图能帮助村民们更好地理解土地的分布。
完成土地分布图后,张玉斧复印了五十份,每户一份,作为证据,等以后不包地了,可以拿这个找回自己家的地。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农历八月节,今年的八月节不是太隆重,很多人家因为收成不好,家里的气氛都不太高,小孩子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光怕挨揍。
“爸爸,今天去姥姥家吗?”
“去,赶紧把你碗里的饭吃完,要实在让我发现你把饭倒给小黄,我屁股给你打八瓣。”
“打屁股,打哥哥屁股。”
“不打我,打张若茜的,她吃饭跟种地一样,吃一半漏一半,都被小黄吃了,她也喂小黄了。”
“就你话多,赶紧吃,张若茜你也是,要是再不好好吃饭,奶粉给你听了,让你天天喝小米糊糊,那东西可不甜。”
一番话吓得俩小孩不敢吵吵了,都抱着碗使劲往嘴巴里塞。
“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吃完了饭,张桂兰拿手巾给两人擦擦脸,抱到车上等着,开始一件件往车上搬礼品。
今年说是大家都回家,所以拿的东西比较多,打算一趟把亲戚直接走完。
把东西放好后,张玉斧发动车子,带着全家老小出发。
“这张玉斧是真舍得,去趟丈母娘家搬了一车厢东西。”
“那可不,人家桂兰嫁得好啊,现在回去也有面子,那个女婿儿能这样?”
“是嫁的好,刚结婚的时候差点没饿死你咋不说。”
“早八百年前的事情,净抬杠,现在她婆子不也挺好,有空还去帮着带俩小的。”
“都是钱作祟哦,没钱的时候谁眼里有他们?他老娘都不待见,现在是好了,真是羡慕哦。”
“别羡慕了,赶紧收拾收拾跟村长走吧,他说是在神都那边包了个大工地,好像是小区楼,听说要忙活一年多呢,现在去干个一年回来,也能盖套新房了吧?”
“差不多,神都得工资高,听说工地上一天给四五十块钱呢。”
“这么高?”
“嗯,我这还是搂着说的,反正一年一个万元户是有的。”
得了消息的村民不少都去找村长去了,毕竟地已经包出去了,不可能留在家里闲着,跟着村长出去闯闯,说不定也能发点小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