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大人,此事就拜托了。”
“好说好说,您真是折煞小的了,大家都是为了大老爷尽忠。”
娄仲厚宅邸前灯笼昏黄的光亮映照下,一驾马车缓缓驶离。
“请他出手能行吗?”
这车中坐着的正是罗诚与江煌二人,此时罗诚仍旧心有顾忌,皱着眉头。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江煌轻轻掀开车帘一角看向街道另一侧,“人可能会说谎,写在纸上的文书记录也可能会说谎,但地里的庄稼不会,这地上的收成总不可能凭空消失,想要查,总能寻到些许蛛丝马迹。”
“可他毕竟是主公亲随,我还是觉得咱们要与他保持距离为好。”罗诚犹豫道。
江煌转头看向他,知道他是怕与娄仲厚交往过密惹到了猜忌,失笑的摇了摇头:
“想要摸清往年田亩的实际情况,没有他的帮助,咱俩谁能行?是你?还是我?
此前你还没看出来?娄仲厚可是个聪明人,最懂得审时度势,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眼下能这么轻易应承下来自然是得了主公授意的。
罗大人,别把人想得太蠢。”
罗诚闻言面色一僵,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才愤怒的哼了一声。
江煌却毫不在意,只是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
车厢中一时安静无比。
罗诚独自生了一阵闷气,回想起此前江煌的所作所为,又有些疑惑:
“你到底是凭什么认定了这内里一定有问题的?”
他到现在还是有些似懂非懂,眼前这厮总是说话说一半,故弄玄虚的叫人捉摸不透。
听到罗诚的询问,江煌懒洋洋的睁开了双眼,看了他一眼后,伸了个懒腰:
“直觉呗。”
罗诚脸皮抽搐了一下。
直觉?
这算什么理由?
见罗诚脸色阴晴不定,江煌挑了挑眉,轻叹道:
“你仔细想想,这件事的始末究竟如何?”
罗诚皱眉,陷入了沉思。
江煌眼中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深邃光芒:
“按说那日卞氏确实有几分嫌疑,只需查验一番便可了事,但为何杜洪会反应激烈力保卞氏?
为此甚至不惜在主公面前与你爆发争执?
这究竟是出于一片公心?与卞氏的同乡之谊?
还是有什么其他我们不知道的...?”
“什么?”罗诚惊愕的抬头看他,“你的意思是不光是卞氏一族,就连杜洪也有可能涉及此事?”
“毕竟那日杜洪反应太过反常,如此实在惹人怀疑,所以我想,我们或许可以换个思路...”
“怎么换思路?”罗诚问。
此时马车一顿,缓缓停了下来,赶车的小厮撩起车帘:
“老爷,到钱税司了。”
罗诚透过马车帘一瞧,却是已经到了自家衙门之外。
“做的越多,错的地方自然越多,走吧,还请罗大人带我查阅一番这些年九溪属田丁口的案卷记录。”
江煌整了整衣冠,便下了马车。
......
大堵关不远的一处山坳中,一支千余人的队伍在缓慢前行着。
这支队伍中的大多数人面有菜色,手中只有极为简单的粗劣兵器,而且衣服破烂,看起来像是难民营里出来的流民。
大概占据了队伍两成人手的军卒武器装备看起来还算齐整,但观其神态,也是犹疑不定。
“都走快点,别磨磨蹭蹭,明天落日之前,必须赶到大堵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