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俞铎在府中大发雷霆之际,捕盗司衙门一侧的一处大宅院中传出了畅快的笑声。
这处民宅已被征用,郡守府派驻捕盗司人手的临时驻所,而此刻在宅院正厅之中,负责此次缉捕之事的耿衡正与罗焕煮茶对饮。
“早就看俞家那伙人不顺眼了,这次总算是出了口恶气,罗兄,当真是大快人心啊!”
耿衡举起茶盏一饮而尽,哈哈大笑着说道。
主公新丧,如今他们虽然不便饮酒,但此刻看耿衡那豪迈的品茶姿态,便如饮酒一般无二。
而坐在对面的罗焕却只是苦笑地摇了摇头,眼下他已经回过味来,这次自己恐怕是被陶信和黎珩给算计了。
派来主持缉捕一事的耿衡,打着协助捕盗司办案的旗号,却根本不管捕盗司原有的规矩和体系,直接另起炉灶,大张旗鼓地拿人,而且专门挑那些与俞家有关联的家族动手。
这位爷这种一点都不遮掩的行事作风,谁都可以看出,分明是要借着缉拿逆党的名头,行打击报复之实。
如今恐怕俞家那边已经是暴跳如雷,而他罗焕估计也在淞公子和俞家眼里被打上了“陶信党羽”的标签。
想到这里,罗焕就感觉一阵牙疼,自己只是想两边都不得罪,但眼下这个形势,想当骑墙派也是不可能了。
“罗兄?罗兄?”
见罗焕走神,耿衡伸出手在其眼前晃了晃,出声问道。
罗焕回过神来,勉强一笑道:
“哦,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往日衙中积案,有些走神罢了。”
然而耿衡却似乎并没有看出罗焕的苦恼,他此刻满面红光:
“些许陈年旧案又怎么比得了缉拿弑主凶徒之事重要?我看此前坊间风传的俞氏勾结逆党之说并非空穴来风,这次我定要将这帮奸邪一网打尽,还我山阳一个朗朗乾坤!”
听着耿衡那慷慨激昂的话语,罗焕举着茶盏的手一抖,差点儿把整杯茶水撒到桌上。
他苦笑地放下茶杯,低声说道:
“耿兄,慎言啊,谁人不知俞淮老大人在主公遇刺那日也被逆党所伤,如今已是时日无多,耿兄此言,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只怕又会生出事端来。”
耿衡闻言,却是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罗兄何须如此小心翼翼?那俞氏一门狼子野心,前些日子俞铎那奸贼竟然敢在主公灵前大放厥词,你说说,这哪有半点为人臣下的样子?
再说那俞淮老鬼传闻恶疾缠身都卧床大半年了,早就是命不久矣,逆党大费周章地潜入城中行刺主公,又怎会专程去对付他一个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的老家伙?
依我看,这分明就是俞家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想要借此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罢了。”
耿衡这幅义愤填膺的模样落在罗焕眼中,却是让其心中愈发苦涩。
他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你耿家本就和那俞家不对付,自然可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但他罗家却是不行啊,即使俞家这次在夺位之争中败下阵来,威势大减,那也不是他罗家可以轻易招惹的。
“不知耿兄今日拿了这么多人,可有拿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罗焕试图将话题引回“正事”上,希望能让这位爷冷静下来,别再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