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史大人有什么话请直言便是。”
出声的是祁堰,他们祁氏本就是凤竹望族,此前又是带头第一个投向陶氏的,在各家间威望日盛,他这次亲自来参与田猎,对黎珩支持的态度可谓是展露无疑了。
“如此那黎某便直言不讳了。”
黎珩的目光在台下众人身上缓缓扫过,最后停留在祁堰身上,微微颔首,以示敬意,随后沉声道:
“诸位皆知,我郡居于隗江之中,历来都是水陆交通枢纽,繁华之地,也正是因为如此,屡受战乱侵袭。
前些年那柳氏仗着麾下兵马强横,强占我郡十数年,其间横征暴敛,肆意征发民力,凌辱我郡士人,被无故褫夺封土者不知凡几,黎某虽未亲历,但亦是感同身受。
如今,我郡幸得陶公恩庇,加之诸族一同协力,这才摆脱了这般境遇。”
黎珩的话语让在场的众人面色凝重,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若不是柳氏逼迫太甚,将他们凤竹士人视为猪狗,不愿意接纳,他们也不会临阵投了陶家。
“诸位之中不少人前几日便来了九溪,想必也见到了驿馆之中部分屋舍已然坍塌,想必在这期间住的也不怎么舒坦,诸位可知,为何黎某要在这残破之所招待各位?心中可有怨言,认为是黎某招待各位的心不诚吗?”
黎珩指着一处被焚毁的馆舍,冷声道。
“实不相瞒,这驿馆是我九溪为了办这场田猎大会,投入重金,征调了数千民夫才建成的,可就在落成之日,却有一伙贼子快马突袭此处,大肆纵火,若不是此处驿馆守卫得力,恐怕是今日诸位所见的就不是这般残垣断壁,而是满地焦土了。”
黎珩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如同晨钟暮鼓,振聋发聩。
他们之中的部分人虽然来的时候见得此处景象颇有怨言,但并未深究,只以为是馆中不小心失火所致,此刻听得黎珩主动提起,众人不禁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惊疑。
“这背后之人,想必黎某不说,诸位也猜的出来。
柳氏已被驱逐,然其志未泯,犹欲伺隙复起,我等若稍有不慎,便可能重蹈覆辙。”
黎珩目光凛冽的扫过四周,沉声道。
“内史大人,那柳氏如今家势江河日下,我等又有陶公庇护,在下觉得其分身乏术,已无力再犯我凤竹,故而才以这等卑劣手段,以图扰乱我等领内,大人无需太过忧心。”
人群中,一名身着锦衣的中年男子插话道。
事到如今,绝大部分人都听懂黎珩的意思了,这是要把和柳氏矛盾公开化了。
虽然众人都知道,黎珩所说的并非危言耸听,可就算这样,他们也不敢主动去招惹对方。
柳家虽然内乱日久,家势大不如以往,但积威犹在,在座的哪一个不是曾经在柳氏的手底下受尽欺压?
就算形势已经很明显,他们也只能尽量提高防范,同时装着视而不见,毕竟谁也不想成为那个出头鸟。
黎珩望过去,打量了一番,认出这人是凤竹郡内望族丁氏的家主,丁勉。
黎珩脸上扯出了一丝笑容,可眼神中却无半点笑意:
“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啊...丁家主,那柳岑,名为朝廷敕封的隗江提刑按察使司右使,实则在我看来,不过一食人禽兽罢了。
只要一有机会,必然要再兴刀兵,若是我等疏于防备,后果不堪设想。诸位可曾想过,若柳岑真的卷土重来,我等该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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