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溪码头。
虎头虎脑和兔子找了半天才找到大伯和四叔父的身影,忙跑了过去。
浮大白看着几个上气不接下气直奔他跑过来的孩子,心里咯噔一声,把背上的麻袋往地上一戳,问道:
“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儿了?不会房塌了吧?”
虎头忙摇摇头:“不是!是,是,是阿元和牛娃!”
虎头大喘着气儿。
浮大白和浮四白脸都白了。
浮大白都要坐地上了:“阿元咋了?!我闺女出啥事儿了?”
本来拿着小鞭子要过来催的管事,听到这话忙瞪着眼睛退开了两步,翻出他们这半天的工钱递过去:
“那什么,家里要是出事了就赶紧回去看看吧!回头再来也是一样的,孩子要紧。”
浮三白接过来谢了管事。
几个孩子也总算喘过来了气。
兔子一连串的说道:
“阿元,杏子和牛娃去人家学堂偷听,被那儿的先生抓到了!
杏子跑回来找人但是奶奶她们都出去了,家里没有大人,我们就赶紧出来找了。
杏子说那个先生可凶了,一边夸她们聪明,一边骂她们不像话不学好,差点拿戒尺打她们,后来把她们拎出门,就一直要找人算账!
说她们这是先生教的不好,父母也没管教好,要找她们先生爹娘理论呢。
看架势一定不会放过她们的,阿元和牛娃还在他手里呢!大伯四叔你们赶紧去救人吧!
五哥六弟和杏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人呢!”
浮大白刚松一口气,又忍不住扶额转了两圈气道:
“平时也没见她们有多爱念书,怎么还跑人家学堂偷听去了呢!”
虎脑心直口快道:“什么呀!她们见学堂热闹,没忍住进去凑热闹的!”
浮四白点点头:“啊!这才对嘛!那几个最不爱念书怎么可能偷听呢!”
不爱学习的两个小孩被风风火火的陈先生提溜到了码头,正站在不远不近的人群里给陈先生指人。
“那两个就是了。”阿元苦着小脸指着浮大白和浮四白向陈先生说道。
陈先生看着那哥几个的穿着打扮和身边那大麻袋,犹豫了好一会儿,怒气微消,心道:难怪要偷听……
又低头看了看两个孩子,火气又腾一下起来了:
那也不是偷听的理由!
陈先生怒气冲冲的牵着两个孩子从人群中冲过去,撒开手,先拱拱手才说道:
“孩子这么偷听是不行的……”
陈先生正要好好的说一说教育问题。
浮大白却赶紧打断他:
“先生说的太对了!这两个孩子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聪明,我们又没有时间管教才如此无法无天的!”
陈先生:……欸?不对啊!这是我的词儿啊?!
往后退了一步,又看了看这人,高高大大的汉子,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的模样,却微弓着背,脸上挂着憨笑,好像不聪明,眼里却冒着精光。
这倒是个聪明人。
再看旁边两人,模样有几分相似,都在扮蠢藏拙,只有这个男娃的父亲有几分稚子之心,眼里过于清澈单纯。
再看那三个孩子,也个个都透着股灵性。
陈先生捋了捋胡子,脸上好看了不少。
浮大白赶紧憨笑着说:
“这两个孩子太过大胆,我又是个乡下粗人,见识浅薄,不知道该如何说他们。
先生这来的真是太好了,您一看就是学识渊博的人,这两个孩子有毛病先生只管责骂,正好也让这三个跟着听一听,学一学道理。
这边人杂也乱,先生请这边来,喝些粗茶,有什么润润喉咙再说,没得为这两个不像话的气坏了嗓子。”
浮大白把人往一边的茶摊上领。
陈先生被他这么一说,心情好了许多,微微颌首,背着手往茶摊走去,还没忘了提溜着阿元和牛娃这两个泼猴一样爱胡闹的小孩。
浮大白赶紧示意虎头虎脑,兔子也跟上去,同时示意两个兄弟接着干活,不然两碗茶下去,这一天的嚼谷就没了大半。
浮大白心思转动,看出这个陈先生是个较真惜才之人,大概是真觉得两个娃聪明才会费这个心。
白教不指望,但混些好感,让几个娃三五不时去请教几个字也就容易些了,多少也有些好处。
陈先生和他想的分毫不差,天下爹娘爱好的,天下先生也爱教好的。
抓到这几个孩子后他就考了考,又问了问她们学了多久,还有教她们背点别的,记性是真的好。
他当时就想把这男娃收下了,但又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先生。
后来听几个孩子诡辩开脱,他生气有,气的是她们不该把这话说出来,哪怕有道理,她们应该说些更冠冕堂皇的话,才能为真的为自己开脱。
那时候他就更动心了,不管她们有没有先生,显然对方教的不怎么样,不过看到这家人的家境,他还是有些迟疑。
一文钱束修不收他还是不太乐意的,可万一这孩子真是个天才,如此放下,岂不白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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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了要是就此泯然众人了也就罢了,万一被别的先生捡去了,回头科举高中,那时候他会不会被气死?
这种事,光是想一想就很揪心!
而且别的不说,至少他教书二十多年,从未见过听一遍就能背出七七八八的孩子,除非是事先就背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