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缓缓洒落。
喧嚣的人声,伴随着清脆的鸟鸣,传入房间之中。
陈袆猛地惊醒过来,眼前似乎仍被深不见底的漆黑所纠缠。
“可恶,又功亏一篑了吗!”
陈袆自床上撑起身,狠狠砸了一下墙,心绪沉重。
昨夜的经历,又让他体验了一次,濒临死亡的感受。
他回想着昨夜,那种不断跌落的恐惧,嗔心与种种恶念便止不住的萌发。
一时之间,他竟有种想要当场化身真魔,抵消恐惧的冲动。
便在此时,阵阵忽冷忽热的感觉,自他胸口传来。
原本因恐惧而滋生出的魔障,顿时有所减退。
陈袆缓过神来,连忙摸出怀中之物。
那是......一张经文?
他瞳孔微缩,未曾想到此物,竟还在自己手中。
按理来说,幻景变幻,时间更迭,此物也应不复存在才对。
如今为何,还会留在他的身上?
“这......”
陈袆有些惊疑不定,仔细扫视着经文。
紧接着,他便发觉其上的语句,似乎比先前短了些许。
然而怪异的是,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无法回忆起上面所缺少的经文。
一时之间,陈袆眼中满是茫然。
他的目光扫视过房间,却发觉屋内摆设,仍和昨日一般。
甚至于就连他的身形,都和昨日相差无几。
唯有三头六臂的虚影,伴随着嗔心魔念浮动,变得愈发明显。
“呱,佛爷,您这是怎的了?”
“这一晚上,小的觉都没怎么睡好,就见佛爷您来回嘟囔......”
蛤蟆精打着哈欠,睡眼惺忪。
它一边开口埋怨着,一边抬起头看向陈袆。
然而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它一大跳!
只见陈袆瞪着双目,满眼血丝,死死地盯着它。
“蠢货!你刚刚说什么,一晚上?”
“这几天来,你不是每日都在睡么?”
蛤蟆精被吓得清醒过来,有些磕磕巴巴。
“呱,佛爷,小的这几天来......”
“诶,的确,佛爷您这么一说,小的还真不困了。”
“但小的确实只睡了一觉啊......”
“小的再怎么迷糊,也不至于连睡了多久都不知道吧。”
难怪,若是如此,那为何不能动用人皮纸,貌似也合理了……
陈袆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即拿出人皮纸,将血液涂抹在了上面。
不过人皮纸仍旧没有血字浮现,看起来还在冷却当中。
看来他如今与蛤蟆精,的确是被困在了某个幻梦之中。
外面的时间,恐怕与他所感觉到的时间并不相同。
说不定此时此刻,外界甚至还是晚上!
若不然,真的过去了一天,人皮纸怎么可能没有动静。
陈袆面色难看,心中思忖。
便在此时,叩门声再一次响起。
“请问贵客,休息得如何?”
“山上寺庙的大师们,已经下山了。”
“家父正在设宴款待,还请贵客移步,一同商议除妖大事!”
言语的声音传入屋内,让陈袆思维一滞。
自己竟然还停留在这个时候?
难不成是因为昨日的应对,没让那位乌巢禅师满意?
“言公子先去吧,贫僧整理一番,随后就来。”
陈袆压心中疑惑,随口打发掉了言语。
紧接着,他看着手中的一纸经文,心中不免有些沉重。
昨日自己冷眼旁观,想要钻空子从老禅师手中,获取完整的经文。
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却是害惨了自己......
陈袆想着自己昨夜的行径,只觉愧对老禅师的友善,无颜再去见他。
“龙子,你这便错了。”
“若不是乌巢老贼将你拉入这幻梦,你又何必要面对这些抉择之难?”
“你如今因自己的行径而羞愧,却不曾想你也不过是,被那乌巢老贼变着法子戏耍罢了。”
龙君俯视着陈袆,所说之言却句句直戳他的内心。
“龙子,你如今愧疚又有何意义?”
“事已发生,倒不如落在实处。”
“先将那些扰乱镇子安宁的家伙,都杀个干净,出一出胸中郁气。”
“若是今晚无人捣乱,太平清净。”
“指不定那禅师除魔成功,你便能成功过关。”
“说来说去,这幻景不过乌巢老贼手中黏土。”
“你若让他满意,得那经文还不是轻而易举?”
龙君所言,愈发动人。
每一句都落到了陈袆的心坎,让他大为赞同!
对啊!
等会儿就直接杀了言行丕!
由他来亲自分发经文,然后再把那伙修邪法的妖道全杀了!
如此一来,今晚伏魔成功,惨剧就此改变。
布置幻梦的乌巢禅师,又岂有不满意之理!
若是其再戏耍自己,大不了化为真魔,拼个你死我活!
陈袆想到这里,念头通达,烦恼顿消,只觉全身轻松无比!
“呱,佛爷,您,您又怎么了?”
蛤蟆精颤声开口,满脸恐惧。
于它眼中,陈袆双目赤红,满脸戾气。
一头二臂再度化为三头六臂,让人不自觉便心生恐惧。
佛爷若是在这里犯病,只怕自己又要被佛爷,塞进嘴里涮上几涮。
蛤蟆精这么一打岔,使得陈袆思路一滞。
祂面色不善,瞥了一眼蛤蟆精。
破戒佛身环仙带,微微睁眼,看向了身形越发凝实的龙君。
“佛子,这蛤蟆一路之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如今尔要发火,斩杀恶人便是......”
“哦?你要帮蛤蟆说话?”
陈袆抬起头,看向破戒佛。
祂嘴角獠牙凸起些许,双目隐有血光流转。
“非也,只是天行有常,难道在此宰了这蛤蟆出气,便能解决佛子现在的问题?”
“依吾之见,既然那石磷磷曾言,乌巢禅师时而慈悲,时而疯魔。”
“结合眼下幻梦经历,兴许现在乌巢禅师心中,还有些许行善之心。”
“一味因怒气嗔心而杀,并不可取。”
“这镇子被流言浸染,蜚语所毁。”
“一镇居民,多是帮凶,或是间接或是直接,皆是欺压良善之辈。”
“不如佛子秉公而行,施展神通,一一分辨,将所有作奸犯科之辈,尽数打杀!”
“这样一来,不仅禅师满意,此地后人自此也知道利害,学会谨言慎行。”
破戒佛难得的说了许多,语气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