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袆丝毫没有在意淘沙鬼们,失望的神情。
他转而有些好奇的问起,它们刚刚所跳的诡异舞蹈。
陈袆本身就是它们的救命恩人,而且实力不俗,还带着凶神恶煞的手下。
这些淘沙鬼自然不会隐瞒,开口一一交代。
原来当年,流沙河虽然没有如今这般恐怖,但也不是凡人可以轻易接触的。
于是卷帘大将,便将曾在天庭看过的一种傩舞,稍加改动取名浪淘沙,专门用来淘取流沙河。
此舞可让人,淘沙时不沾弱水。
曾经的它们,日日夜夜都在跳着此舞,从不停歇。
甚至有不少人,并不是因为弱水而死,反倒是因为劳累过度而死的。
而那个时候的卷帘大将,则对此毫不在意,反倒还表示……
“倘若琉璃盏恢复了,你们这群凡人助流沙河复原,也算是功德一件。”
“继续淘!这是你们的福气!”
淘沙鬼说到这里,颇为不屑。
“我呸!这家伙分明是把人当牛马来用,自己贪恋宝贝,还谈个屁的功德。”
淘沙鬼原本只是想解释,刚刚它们跳的舞蹈,然而却在不知不觉中,打开了话匣子,说得多了一些。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是时不时出声应和的陈袆。
说法通的伟力,使得这些淘沙鬼,不自觉便口吐真言,大诉苦水。
不过这些淘沙鬼,知晓的东西也不多,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话。
陈袆见实在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这才停了神通。
“也罢,希望你们的能耐,能够派上用场。”
“那头妖魔虽然跑了,带走了那尊七彩琉璃盏,但我这却有最后一枚琉璃盏碎片的消息。”
“如果你们不怕死,那便随我来吧......”
陈袆言罢,便朝着蛤蟆精所说的流沙河北面行去。
他压根不担心,这些淘沙鬼会不会因为怕死,而选择退缩。
这些淘沙鬼身上,充满了执念的味道。
它们早已把淘出七彩琉璃盏,视作成了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在这种情况下,骤然知晓,有机会能够淘出最后一块琉璃盏,它们怎会坐以待毙?
果不其然,淘沙鬼们闻言后,瞬间便沸腾了起来。
它们眼中闪着狂热的光芒,二话不说便跟在了陈袆身后。
对它们这些淘沙鬼来说,如果能淘出最后一片琉璃盏,纵使是死那也无憾了。
天眼通!
陈袆走在前面,眼中泛起琉璃光。
他看向偌大的流沙河,无数形色顿时映入眼帘。
不过纵使有了大致方向,琉璃盏的碎片,也不是那么好寻的。
陈袆带着淘沙鬼们,沿着湍急的流沙河岸走了许久。
就在淘沙鬼们心生疑虑,以为陈袆是在骗它们的时候......
“找到了!”
陈袆似是发现了什么,眼睛死死地盯着流沙河。
只见在他的天眼通下,那里正有仙光闪烁。
在这流沙河内,能存在仙光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自然不必多说。
这不过那股仙光,因为弱水的缘故,被遮掩的极为模糊。
就连陈袆,也只能确定个大概。
不过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如此确切的位置,相信要不了几个时辰,便能捞出琉璃盏碎片。
当然了,前提是能够捞得出来......
淘沙鬼们知晓了地点,一个个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
它们看起来极为兴奋,动作麻利的跳起了,先前那极为诡异的傩舞。
“呱!佛爷,一起来淘沙啊!”
蛤蟆精学着那些淘沙鬼的模样,一边舞动着身子,一边淘着沙子,玩得不亦悦乎。
陈袆想了想,索性也加入到了里面。
唯有石敢当,好面子没有加入其中。
而对于陈袆来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左右不过搭把手罢了。
他并不在乎所谓的面子,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
一时之间,湍急的河岸边,顿时出现了一副极为诡异的场面。
长着三头六臂的和尚,笨拙的舞动着身子。
而在他的身旁,还有一只连蹦带跳的蛤蟆。
正当陈袆一行专心淘沙之时,远处的河水之中......
一头宛若气球般的水尸鬼缩起身子,登时遁入水中。
它并未溅起半点浪花,很快便逆流而去。
......
流沙河内,某处水下石窟内。
木吒听着水尸鬼,含糊不清的咕嘟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看来这天命人,还真有几分本事......”
“是在那蛤蟆的提醒下,得知了最后的琉璃盏碎片所在吗?”
“卷帘啊,卷帘......”
“当初你无比渴求,拼好这最后一片琉璃盏,对菩萨的旨意心生不满。”
“到了如今,你还是放不下吗?”
“这倒也好,如今平白便宜了我。”
“这琉璃盏碎片,断然不能让他们拿了去,还是得先拿到自个手里才保险......”
木吒缓缓站起身,朝着洞窟深处走去。
隐隐约约的冷意,自洞窟之中蔓延而出,显得瘆人无比。
木吒走过甬道,只见到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洞窟之内,一张张不知是何妖魔剥落的皮囊,皆被缝在一口皮袋之上。
皮袋不时鼓胀,扭动,宛如活物。
滴滴水渍从中渗出,看起来分外邪性。
“可惜了......”
“原本还想仿着弥勒佛祖的人种袋,以这些妖魔皮为材,由弱水炼化,做一口法宝,助我滤出琉璃盏碎片。”
“可惜所需的皮囊实在太多了,如今也难尽全功啊......”
“眼下耽误不得,全给叫回来吧!”
“我倒要看看,你们几口破瓢子,能抵的过我这千锤百炼的法宝么!”
木吒极力压抑着自己哈哈大笑的冲动,它举起手中七彩琉璃盏,霞光大放。
霎时间,水波荡漾。
一头头藏于流沙河内,或是在岸上拖拽妖魔的水尸鬼,纷纷一滞。
它们似是受了感召,此刻纷纷不约而同的,朝着木吒藏身的洞窟涌来。
于此同时,陈袆颈上佛首,双目微微颤动。
那一缕缕仙带,此刻变得愈发飘渺,犹如水雾飘荡。
淘沙鬼们不断起舞,脚步踏动间身姿诡异。
流沙弱水不断滤过,泥沙倾泻。
只不过整个过程当中,并未出现琉璃盏的碎片,始终一无所获。
石敢当蹲在一旁,宛如一座小山。
它目光飘散,显得极为不耐烦。
“这群家伙,如今又在发什么病,竟跳舞来了!”
“若是这样,还不如去与那木吒斗上一斗,打个痛快!”
石敢当心中嘀咕着,并无被陈袆所留意,
此刻的他,正因为久久未有收获,而心情烦闷。
唯有淘沙鬼们,因为长久以来的执念,终于有了些许盼头,而显得高兴不已。
而正当陈袆,想要平心静气,重整思绪之际。
他的耳中,却猛地听到了,混杂在水流响动中的些许杂音。
“嗯?”
陈袆定睛望去,天眼通下,层层浑浊的河水被瞬息看穿。
只见一张巨大的惨白之影,正随着水流而来。
他仔细一瞧,这才发现那东西,竟然是由一只只水尸鬼,缝贴起来的皮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