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骊山,触之即燃。
隐隐约约间,七彩琉璃火甚至烧穿了骊山光景,露出了画卷外的梨园。
这一次,陈袆动了嗔怒。
以至于七彩琉璃火,空前的强横!
“唉……”
“未曾想痴儿,竟要杀亲娘……”
老母语气愈发幽怨,神情之上满是哀伤。
氤氲仙气,不再蔓延。
不知何时起,一缕缕仙带自祂周身飘舞而起。
陈袆见此,瞳孔微缩。
祂没有想到,这老母周身的仙带,竟如此之多!
陈袆这一路上,见到拥有仙带的妖魔,已然不少。
然而却没有一位,能与骊山老母媲美。
临近飞升的黄风怪,成就灵吉菩萨的道生和尚,本是仙神却自甘堕落的木吒,遭贬的卷帘将。
这些存在,从头到尾也才不过一条仙带,顶多长短有别。
可如今陈袆眼前的这位骊山老母,周身所萦绕着的仙带,却足足有着五条之多!
五条仙带,扶摇直上,飘渺不定,直通九霄。
骊山老母信手拈来,扔出一团锦绣黄花绢。
那方手绢,迎风便涨!
细看之下,手绢上不仅绣着黄花,似是还绣着一位美妇人。
那美妇人身姿绰绰,容貌看不清晰。
隐隐约约,群星璀璨,莫名气息攒动。
锦绣黄花绢,一经祭出,便遮天蔽日,盖在了骊山之上。
无往不利的七彩琉璃火,初次吃瘪。
无论滔天火海如何去烧,都无法撼动那方手绢。
此情此景,仿佛相隔两片天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任那七彩琉璃火如何威风,也沾不到半点便宜。
“好本事……”
陈袆眸光微凝,这等玄妙的手段,着实不多见。
祂所遇到的妖魔,除了乌巢禅师,便属这位骊山老母手段最为莫测。
先前祂同大妖魔斗法,大多都是肉搏。
而今总算是见到几分,仙神该有的手段了。
而正当陈袆暗自思索,要如何破去这锦绣黄花绢时,老母并未就此收手。
“唉……”
老母幽幽一叹,捏起兰花指,口中作唱。
很快,老母略显幽怨的声音,便掺杂着悦耳的戏腔,悠悠传来……
“娘的眼泪似水淌~”
“点点洒在儿的心上~”
“满腹的话不知从何讲~”
“只盼儿,常伴娘旁~”
仙气萦绕,缕缕吹拂而过。
仙带飘摇,美轮美奂。
陈袆听闻此声,不自觉悲从中来。
祂于此刻,想到了自己那尚在家中的老母亲。
母亲生养于祂,二十余载,含辛茹苦。
而今祂却不声不响,一朝离去,来到此间浊世。
尚不知多久岁月,才能回家。
甚至于能不能回去,陈袆心中都没有底。
母亲一把年纪,发现自己无故失踪,恐怕会很伤心吧?
若是一个不小心,悲伤过度,生出个好歹来……
陈袆面色微变,心中急切。
此时此刻,祂浑然忘了什么西行,什么灵山,什么天命。
祂……只想回家!
祂……想陪伴在母亲旁……
“滴滴滴!”
一阵喇叭声,陡然乍响。
陈袆神情恍惚,看着身前疾驰而过的出租车。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月亮被乌云蒙住。
他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看着红绿灯不由得有些茫然。
这是……哪里?
“刚擒住了几个妖,又降住了几个魔。”
“魑魅魍魉怎么它就这么多!”
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使得陈袆不由得愣了愣。
他连忙掏出手机,瞧见来电人赫然是……妈妈。
“喂?妈?”
“欸你好,我是你隔壁王婶。”
“你这娃子,一年到头也不回家一次,你母亲病了不知道吗?”
陈袆听着到这,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病了?”
“对啊,要不是我见你妈,好几天都没出门买菜,有点放心不下,便去瞧了瞧,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回事呢!”
“你妈现在送医院了,听说病很重,要亲属到场才能办手续,做手术。”
“你赶紧去一趟,别耽误了……”
陈袆攥着手机,呼吸不禁变得粗重。
妈,病了?
不行!我得去看她!
陈袆双目赤红,甚至顾不得红绿灯,想都没想便欲动身。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小友,你……干嘛去?”
一个穿着老生戏服,头发花白,胡子垂胸的老者,出声开口。
陈袆喘着粗气,心急如焚,哪里有闲心陪这老头瞎墨迹。
“我妈出事了,我得回去,我得见她!”
陈袆一把甩开老者,穿过红绿灯。
却见又有一位皮肤黝黑的男子,蹲在路边抱住了他的腿。
“陈师傅,别过去啊!”
“你要去了,这一路的努力,可就前功尽弃了!”
“滚开!”
陈袆怒不可遏,今日怎这么多怪人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