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些?”
陈袆闻言,不由得一愣。
据他所知,他身上除了申猴戌狗的东西,也没有什么能让酉鸡熟悉的玩意了吧?
不,不对……好像还真有一个?
陈袆眉头一挑,自怀中取出了锦绣黄花绢。
但见锦绣黄花绢上,那尊神祇已然清晰可辩。
三目,四首,八臂……
身披天青云锦法服,手托日月,持弓矢,执降魔铃杵针索,缨络庄严。
紫气氤氲,金莲灿灿。
此情此景,先前在宝象国时可未曾有过。陈袆甚至不知道锦绣黄花绢,究竟何时变得如今这般模样。
他细细思量,脑后升起智慧光。
“莫非是因为‘三清’……”
陈袆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先前人皮纸中的他,同酉鸡相见之时,还未曾有过这种事情。
那时的酉鸡见到他,并未谈起锦绣黄花绢。
这也就是说,锦绣黄花绢的变化,一定是因为这次他做了什么,这才引发了变数。
而他这次做了什么呢?
无非是以天眼通,窥视了一番车迟国‘三清’。
莫非那个时候,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车迟国‘三清’做了些什么。
以至于导致锦绣黄花绢发生变化,替他挡了个灾?
陈袆凭智慧光,遵循冥冥之中的天数,竟将前因后果,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无上仙胎赋予了他,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伟力。
在这种情况下,辅以毗卢五佛冠的智慧光。
陈袆竟有了几分,能够一窥天数,如那些大神通者般,推演盘算因果的些许伟力。
这和他先前深陷浊世,遭知见障蒙眼,形成了鲜明对比。
当然了,因果命数,向来不是寻常人能够掌握的。
以陈袆如今的道行,也仅仅只是能够在心血来潮,福灵心至时,依靠连蒙带猜,来窥得前因罢了……
“这!”
“十二元辰,六丁六甲,生肖酉鸡,拜见中天梵气斗姆元君!”
鸡小姐待看清锦绣黄花绢上,那尊神祇样貌后,登时面色微变,大惊失色。
她连忙俯首,朝着持有锦绣黄花绢的陈袆,躬身拜服。
自其分外激动的语气中,便能看出鸡小姐,此时有多兴奋,有多欣喜不已了。
它们这些六丁六甲,本就是奉了斗姥法令,这才下界而来。
却不料天地大变,神佛无踪,天庭渺无音讯,述职无望。
而今得见斗姥尊容,有望回天述职,怎能不叫鸡小姐激动?
“额……”
陈袆看了看毫无动静的锦绣黄花绢,又看了看朝着自己,纳头便拜的鸡小姐。
一时之间,他顿时面露古怪,颇为尴尬。
若是不知道的人,看到这一幕,估计还以为这和尚,再欺负一只鸡呢!
“酉鸡别拜了,你口中的斗姥,并不在这。”
“这只是我从黎山老母那,得来的一件仙家宝贝。”
陈袆摇了摇头,开口出声。
他先前对这锦绣黄花绢早有猜测,而今经酉鸡这副表现,算是让他彻底确定了,这东西绝对是斗姥的手段。
当初那黎山老母处处透露着奇怪,虽然做着阻拦西行的事,但却处处都在帮他。
而这锦绣黄花绢,看似是战利品,倒不如说是黎山老母,又或者说是斗姥,特意交给他的。
其中有何目的尚且不知,不过从目前来看,貌似不是什么坏事。
“恩人,这你可就说错了。”
鸡小姐闻言,恭敬起身。
此时的她,满脸尊崇,一反先前的模样,看起来颇为正经。
“恩人手持斗姥宝诰,便如斗姥亲临,岂言斗姥不在?”
“斗姥宝诰?”
陈袆听罢,不由得看了看锦绣黄花绢。
“恩人莫非不知道?”
鸡小姐歪了歪脑袋,对此似是颇为诧异。
“斗姥宝诰,上书斗姥法相。”
“凡见宝诰,便如斗姥亲临。”
“若同斗姥无有大缘分,不可持之。”
“恩人既持宝诰,定是我要寻的天命人!”
鸡小姐摇头晃脑,侃侃而谈,竟仅凭锦绣黄花绢,便将陈袆的身份猜了出来。
要知道申猴和戌狗,还是因为陈袆主动暴露,这才认出他来。
“大缘分……”
陈袆皱了皱眉,忍不住开口反问。
“可是这和我是天命人,又有什么干系?”
鸡小姐听到这句话,便知自己猜对了。
她咯咯直笑,颇为自得。
“恩人,你可真笨!”
“而今妖魔浊世,神佛无踪,除了妖魔就是妖魔。”
“斗姥何等尊贵,岂会把宝诰随意赠给妖魔?”
“眼下能持这宝诰的人,除了斗姥以外,不就是斗姥让我们寻找的天命人吗?”
“世间一切均有定数,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恩人既得宝诰,定是斗姥的安排……”
鸡小姐一席话,听得陈袆眉头直皱。
他心下了然,可却对此颇为不适。
陈袆这一路上,见惯了龌龊坑害。
而今自打梨园开始,便处处受这斗姥,毫无缘由的照顾。
眼下更是拿了人家的宝诰,犹如皇帝的御旨,见之如见其面。
这般莫大的好处,着实让他拿的烫手。
陈袆摇了摇头,暂且压下心中思绪。
反正目前也看不出什么坏处,既是如此与其想那么多,不如细细考虑当下。
转眼一柱香后。
陈袆同鸡小姐,好生畅聊了一番。
鸡小姐亦如人皮纸所模拟的那般,讲述了她因何被困此地。
而相较于模拟,鸡小姐在得知陈袆就是天命人后,明显更加热情。
陈袆听着鸡小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时不由得有些头疼。
他眼见鸡小姐,没话找话,欲要唠起自己在人间这段时间,所遇到的各种所见所闻,奇闻异事,便不由得连忙摆手打断。
“你啊你,莫不是忘了文殊菩萨,还被困在井中,遭大火烹煮呢?”
“咱们在此耽搁这么久,搞不好那文殊菩萨,都要被红孩儿活活烧死了。”
“眼下,还是想想办法,要如何救出文殊菩萨吧……”
陈袆努力的将话题,扯到了正轨。
鸡小姐闻言,这才傻傻的想起这回事。
她顿时面露焦急,懊恼出声。
“哎呀,都怪我,竟拉着恩人唠了这么多废话。”
“差点忘了,文殊菩萨还被困着呢。”
“不行,我得赶紧出发,去寻黑水河的龙王。”
“文殊菩萨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可不能让恩人,就这么死了……”
鸡小姐言罢,便着急忙慌的想要飞走。
陈袆见此颇感无奈,出声叫住了她。
“就凭你这尚不如小妖的道行,莽莽撞撞,如何救得了菩萨?”
“怕是还没到黑水河,便被路上的小妖小魔给吃了。”
陈袆摇了摇头,说得鸡小姐欲哭无泪。
“罢了罢了……”
“我这也正有些事,要问一问文殊菩萨。”
“眼下,我便随你一同走上一遭吧。”
“不过事先说好,你这一路上,可得好生听话,莫要给我惹麻烦。”
鸡小姐听到陈袆,竟要随她一起救菩萨,顿时欣喜不已。
原本欲哭无泪的模样,也尽数化作了兴奋。
她疯狂点头,连忙开口出声。
“嗯嗯嗯,恩人你果然是个好人!”
“恩人你就放心吧,小神绝对听话。”
“而且哪怕恩人不说,单凭斗姥宝诰,便可让群星相随,莫敢不从,小神哪敢惹麻烦哩……”
陈袆闻言,看了看瞪着个斗鸡眼,看起来颇有智慧的鸡小姐,顿时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对了,刚刚忘了问你……”
“你为何如此笃定,到了那黑水河,便能搬来救兵去乌鸡国灭火?”
他面露疑惑,转而问出了先前,一直未曾说出口的问题。
“刚刚你说要去黑水河搬救兵……”
“可你为何如此笃定,到了那里就一定能搬来救兵灭火呢?”
“那红孩儿的三昧真火,可不是说笑的。”
“一个不知根底的黑水河龙王,真有那个能耐吗?”
“别到时候你我去了那里,反倒走了个空,白白浪费时间。”
陈袆此番言语,并非不信任鸡小姐。
而是其先前的表现,看起来着实不太靠谱,容易遭人哄骗。
三昧真火厉害,让她被黑烟眯了眼,飞错了地方,这还情有可原。
可其这逢妖便滔滔不绝,什么都往外说,什么都往外抱怨的性子,难怪会被戌狗,喊上一句傻婆娘。
在这种情况下,搞不好鸡小姐得来的消息,就是别的小妖哄骗她的。
而今妖魔浊世,想要找到一位有能力应付三昧真火的存在,实在太少了。
更何况就算那黑水河龙王有这个能耐,其又为何要帮他们呢?
妖魔浊世,唯有利益动人心。
而且说是龙王,其实不也是头妖魔吗?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是有实打实的好处,否则指望一头妖魔,拼上性命同红孩儿较量,着实有些异想天开。
不过面对陈袆的疑问,鸡小姐倒显得颇为自信。
她清了清嗓子,随即便打开话匣子,张口就来。
“恩人,你是有所不知啊!”
“据小神所知,那黑水河所住着的龙王,应当确确实实是条真龙。”
“以往乌鸡国,因国风缘故,时常往来不少,四处奔走的小妖。”
“遂而那里的小妖,消息都极为灵通。”
“黑水河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据说很久很久以前,黑水河还不叫黑水河,河水清澈见底。”
“后来天上不知有什么事物,坠到了黑水河之中,这才使得那里的河水伸手不见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