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鬼东西?!”
红孩儿大惊失色,脸上第一次有了慌张。
他不断扭动着身子,试图挣脱幌金绳。
然而纵使红孩儿,用尽浑身解数,也始终无济于事。
陈袆一言不发,默默散去对他负担极大的五阴炽盛,随即便召回七星宝剑,欲将红孩儿枭首解脱。
正所谓,迟则生变!
谁也不知红孩儿,还有什么样的能耐。
陈袆可没有忘了,红孩儿很可能同车迟国,存在着某些联系。
如意真仙尚能羽化,起死回生。
若红孩儿真的投靠了车迟国,又岂会没有相似的手段。
陈袆念及此处,当即手掐剑指,再度调动七星宝剑。
自打此剑落于他手,可谓是无往不利。
七星宝剑本就是太上老君,用以降妖炼魔的宝贝。
此刻用来对付红孩儿这头魔王,简直再合适不过。
“去!”
陈袆话音落下,剑鸣声响彻长空。
七星宝剑散发冷冽寒光,直奔红孩儿的脑袋。
其所过之处,无物可挡!
“吾命休矣!”
红孩儿头皮发麻,顿感死兆星闪耀。
他想都没想,便强行鼓起胸膛一口气,再度吹出一道三昧真火。
只不过随着霹雳五行车暴毙,再加上幌金绳在旁束缚,他的三昧真火已然大不如初。
三昧真火红焰焰,大火烧空。
七星宝剑冷冽冽,杀气腾腾。
红孩儿挡得了初一,却挡不了十五。
七星宝剑同三昧真火相碰,虽有阻碍,却仍一往无前。
“唰!”
剑未至,气先达。
红孩儿脑袋登时便耸搭下去,鲜血喷涌。
定睛一瞧,原是其脖颈,已被七星宝剑削去大半。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纵使脖子被削去大半,红孩儿竟仍然未死!
“此时不伏诛,更待何时!”
陈袆见状眸光一闪,当即便要乘胜追击,彻底将红孩儿留在此处。
然而就在此时……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陈袆耳畔,突闻讲经声。
亦如先前打杀如意真仙时那般,一股污浊秽气,骤然降临此间。
这是……不好!
陈袆愣了愣神,瞬间反应过来,面色大变。
他连忙抬眼,看向红孩儿。
然而让他担心的事情,依旧发生了。
红孩儿……不见了!
陈袆仅仅只是愣了一下神,红孩儿竟同那如意真仙一般,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
甚至不止如此,就连他的幌金绳,也一并随着红孩儿消失无踪。
“好好好,好一个车迟国‘三清’!”
陈袆咬牙切齿,哪里不知是那所谓的‘三清’再度出手。
如意真仙如此,红孩儿同样如此……
三番五次在他眼皮子底下,旁若无人的将之救走,莫不是当他没有脾气不成!
陈袆无名火起,嗔心大动,便欲抬眼看向车迟国。
不过也就在此时,毗卢五佛冠突放智慧光。
刹那间,陈袆如遭冷水泼身,瞬间回过神来。
他……他这是怎么了?
陈袆眉头紧蹙,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自打他踏入乌鸡国后,似乎总是止不住的易怒,冲动,仿佛又陷入到了知见障。
以五阴业火强杀如意真仙,这换作他以前,定然不会干这等赔本买卖。
如意真仙虽强,但光凭幌金绳,七星宝剑,便足矣应付。
他怎么会想着速战速决,强行消耗自身,释放五阴业火呢?
而对付红孩儿也是如此,明明北方壬葵水在手,辅以幌金绳,锦绣黄花绢,应当很容易便能拿下他。
自己为何会因为担心红孩儿,还会放火,而迟迟不敢动用北方壬葵水呢?
甚至他就连能够隔绝一方天地的锦绣黄花绢,也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而今红孩儿被救走,按理来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赶尽杀绝。
为何他会如此气愤,甚至想着动用天眼通,再度招惹车迟国‘三清’呢?
如此不智的想法,真的是他的意思吗?
要知道先前仅仅只是,窥视了一眼车迟国‘三清’,他便险些着了道。
如今为何还敢明知故犯,只为了逞一时威风?
那车迟国‘三清’,既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将人救走,而自己却连痕迹都看不出来。
这已经表明了车迟国‘三清’,绝非寻常大妖魔可比。
若是他此时妄自挑衅‘三清’,彻底结下梁子,岂不是渡那车迟国时,又要兴起祸端?
一连串的自我疑问,不断涌现。
此时此刻,陈袆只觉脊背发寒,头皮发麻,细思极恐。
自己这一连串的反常行为,只能表明一件事……
他貌似又受到‘天命’的影响了!
唯有那所谓的天命,才能在不知不觉中让他着道,走上天命所归的道路。
曾几何时,陈袆离开破庙后,便一直受到那‘天命’支配,走上西游路。
而在梨园见到老母后,这种感觉才逐渐淡化,使得他能够走上,自己想走的道路。
诸如在宝象国,回首向东,斩杀白骨菩萨,驾驭无上仙胎。
这是陈袆第一次,没有顺着天命而行。
而如今……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又开始受到影响,受到支配。
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不禁让陈袆身子有些发抖。
若是此番他没能醒悟过来,怕是又要徒增劫难。
陈袆熟读西游,遂而十分清楚,若是他打杀了红孩儿,会有什么后果。
大圣仅仅只是把红孩儿,送给了观音菩萨,牛魔王和那铁扇公主,便要同其拼命。
而他要害红孩儿性命,那牛魔王又岂会饶了他?
更何况,他与红孩儿本就无冤无仇,何故做的这么绝。
陈袆背负天命人这个名头,本就在还曾经的西游债。
而今他的所作所为,却是让这个债越来越多,让仇恨愈演愈烈。
难不成他真要学白骨菩萨,那句不杀生,仇恨永无止息吗?
陈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经一刻不停,始终默念。
不多时,他便冷静了下来,恢复到了先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
事情既已发生,想那么多没有任何意义。
虽让红孩儿逃了,但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
唯一可惜的,可能便是丢了幌金绳。
不过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相较于幌金绳,陈袆更喜欢七星剑。
陈袆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便在此时,耳畔传来一道声响……
“佛子,你受苦了……”
“嗯?”
陈袆听出这道声音,似乎来自于那口,飘着肉香的八角琉璃井。
他顿时眉头一挑,眼前一亮。
文殊菩萨竟然还活着?
陈袆二话不说,便欲靠近。
不过眼下红孩儿虽然已经败走,但他留在此地的三昧真火,仍然未熄。
特别是靠近八角琉璃井的三昧真火,尤为炙热。
而护持着陈袆的三千弱水,本就因刚刚的激烈斗法,而变得岌岌可危。
此刻遭三昧真火一烧,更是濒临崩溃。
“罢了罢了……”
“看来这北方壬葵水,是省不得了……”
陈袆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便掷出了北方壬葵水。
这一次,他不再抠抠搜搜,不舍得动用神水。
如今乌鸡国大火肆虐,唯有北方壬葵水可灭。
这个时候再不舍得,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但见那滴北方壬葵水,滴溜溜一转。
顷刻间,水珠便化作涛涛长河,源源不断的落于乌鸡国上。
北方壬葵水,壬为阳水,葵为阴水,两相结合刚柔并济,阴阳相合,万物复苏。
失了主子的三昧真火,在北方壬葵水源源不断的泼洒下,很快便熄了火。
原本满目疮痍的乌鸡国,顿时焕发生机。
焦黑的土地上,开始重新长出绿色的嫩芽。
而被烧得通红的八角琉璃井,也在此刻被冷却了下来,其中沸腾的井水,逐渐归于平静。
乌鸡国外。
鸡小姐见状,顿时喜不自胜。
先前里面响动骇人,她还在为恩人担心。
而今大火已熄,哪里不知是恩人赢了。
她想都没想,当下便欲振翅而去。
不过就当鸡小姐,刚刚飞出不过几丈远。
突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车迟国有请酉鸡神君,您的故人,已候您多时……”
……
乌鸡国,八角琉璃井。
陈袆站在井口,望着下方飘香的肉汤,一阵犹疑。
这都煮出味来了,文殊菩萨真没事吗?
刚刚该不会是他幻听了吧?
“佛子,何故迟疑?”
井下的声音,许是知晓陈袆心中所想,再度传出声响。
陈袆闻言,当下不再犹豫,捏着避水珠,便投身入井。
“扑通!”
只听得一声巨响,水花四溅。
陈袆看似单薄,实则背负众生,体量惊人。
一经入水,便飞快下沉。
大约三五息后,陈袆便落至井底。
井下乌漆麻黑,伸手不见五指。
此地水温哪怕三昧真火已熄,仍然滚烫炙热。
若是换作寻常小妖,恐怕早已被煮熟了。
天眼通!
陈袆睁着满是血丝,通红一片的眼睛,四处打量。
许是因为烟熏火燎,使得他的眼睛受了不小的创伤。
许多事物,开始看不清切。
不过仅仅用来视物,问题并不大。
霎时间,井底景色顿时映入眼帘。
“这是?”
陈袆眉头一皱,竟在井底发现了许多骸骨。
这些骸骨不似人,也不似寻常的妖。
虽然零零散散,但仍能看出是条龙骨。
观其模样,似乎死了有些年头了。
这井中怎会有龙骨?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