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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五条悟在紧急转移学生,而在京都安安心心的做着幕后黑手的羂索,终于在经历五条家连续一个月的骚扰之后,发现了不对。

但他没往五条悟知道他的计划这方向想,也不会往这个方向想,毕竟六眼那么多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总不会是这两个月突然间灵机一动。

他更多怀疑的是加茂家有人出卖了他的情报。

毕竟他已经有足足十几年——自从他按照自己与两面宿傩的交易,生下了虎杖悠仁,再销毁虎杖香织的身体之后,一直都在使用着如今的这个身份。

在让这个身体成为加茂家的大长老之后,他更是珍惜羽毛,为了避免被人抓住把柄,他用着这个身份的时候只会在加茂家布局谋划。

羂索在需要影响总监部决策的时候从来都不用这个身体,按理来说也只会有加茂家的人才能意识到这个身份的特殊之处,但他掌控着加茂家近半的势力,因此从来没有人敢对他的所作所为有所置喙。

至于加茂家有没有人意识到他的鸠占鹊巢,那肯定还是有些聪明人会有所猜测的,毕竟每一次换身体,额头上总会带着的那一条明晃晃的缝合线,这个难以消去的特征还是很明显的。

只不过有所发现的人要么不敢出口,要么试图利用,试图威胁利用的人还能是什么下场,他们哪里斗得过活了成百上千年的羂索,全部被他清理干净了,因此这么多年来,加茂家大长老的事情竟也从未有过消息外传。

这就是为什么在他被五条家调查与找茬之后,羂索的第一反应就是加茂家有人卖了他的消息。

谁有这样大的胆子那还不好猜整个加茂家,没被羂索废掉的敌对派别也就那一个,就是加茂家主的势力。

“看来还是我太过于心慈手软,本来想着迟早要放手,不如给加茂家留一点有活力的血液,结果反倒被这些白眼狼狠狠地咬了一口。”

羂索慢悠悠的摇着扇子,那被风吹乱的碎发下,一双妖邪的眼睛低沉的可怕,他的眼神狠毒阴郁,让直面目光的人不由得背脊发凉。

反正跪在下首的手下是已经满身冷汗,他连腰身都不敢直起来哪怕是一点,额头紧紧的贴着木制的地板,大气也不敢出。

幸好这时候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救了他一命,敲门的仆从的声音很快在门边响起。

“大长老,事情已经办妥了。”

羂索一拢宽大的衣袍,姿态端庄的站起身来,路过属下时,施恩似的落下一点余光“走吧,去会议厅,已经很久没开过这个会议了,难得能见着那么多平日里见不着的人。”

属下赶忙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连衣着都不敢理,亦步亦趋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你知道等下该怎么做的,毕竟坏孩子就应该得到点教训,不是吗?”羂索把下半张脸挡在折扇后面,眼睛轻飘飘的从人身上扫过去,在遮挡下轻轻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高高在上的嘲弄的笑。

“是,是,我明白”属下低着头连声回应。

穿过木制的长廊,走过有着精细造景的花园,会议厅的前厅就显得沉闷了许多,木制的古旧的建筑散发出腐朽的味道,屋檐下系着的风铃沉默无声,就连那整整齐齐一张张贴上去的白色祈福纸条都不会摇晃了,皱巴巴蔫哒哒的,打不起精神。

越往里走,越能听见人声,还有刚泡好的茶水散发出的淡淡清香。

前方就是最后一道门了,羂索站的位置旁边的墙上有一个高高的窗口,已经被侍女打开用来通风,顺着那一道裂缝,能看见宅院屋顶一角,还有着色面积极小的一小片天空。

加茂家的家主和长老们都在里面,看见羂索过来,他们神情各异,有惊疑不定、有不以为然、有心照不宣、有畏惧惶恐、还有崇拜与敬畏。

羂索没有坐下,他把袖子拢在身前,慢条斯理的用意味不明的目光扫视过堂上诸人,被他的目光看到的家主一派皆是身体一僵,心怀忌惮的低下头来掩盖神色。

羂索对此只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最后把目光落在身边人的脸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跟着的下属。

下属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下。

“我是曾经负责大阪山神庙事宜的三长老家偏房血脉,本来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我是不敢往外说的,怕连累亲朋,哪怕我因而为此辗转难眠,良心不安,幸而大长老愿意为我护佑家人,那我便在此直言。”

“我要告加茂家主,他用族中妇孺做实验重启咒胎九相图!这是家族规章明令禁止的事情!大家都是清楚的,但有些人身为家主却知法犯法!”

咒胎九相图,这可是加茂家的禁忌,因为千百年前的一些旧事,一些血泪教训,这样的实验哪怕在经常出现研究狂人的加茂家,也是绝对禁止的。

于是堂上一下子因为这个消息炸开了锅,诸位长老与加茂家中管事人议论纷纷。

有人义愤填膺“什么?家主竟然做这种事情,真是妄为我加茂家的家主!”

有人交换眼神,心虚又心照不宣。

有人心怀疑虑,质问地上跪着的下属“家主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你可有证据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下属抬头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羂索的神情,看不清也看不明,便只能忐忑的按着计划的方向走,他很快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一打的纸页和一个手机放到身前的地上。

“我当然有证据,不然怎么敢指认家族族长!”

那些纸页是知情人的口述记录与指纹,还有当年加茂家主下达命令的纸质文件。

加茂自诩千年传承的大家,绝不废除那些不同于其它家族的旧习惯,现在任然在坚持使用着纸质文书,这个习惯倒是好留下证据,这些没按照计划销毁的文件就是旧习惯下留下的铁证。

而那个手机是装过特殊摄像头的,能拍到寻常手机拍不到的咒灵,里面是这么些年的聊天记录与实验视频,其中有不少还记录下了加茂二长老的脸。

负责执法的五长老“唰”的站起身来,他走到下属前面拿起那堆证据翻看,还打开了手机确认,半晌后,他把那堆东西摔到了加茂家主的面前。

“这些都是真东西,家主还有什么要辩驳的吗?”

加茂家主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了面前那一杯已经泡的太久太浓的茶,被他用袖子遮挡严实的唇舌都在微不可查的颤抖着,艰难的咽下一口苦的惊人的茶之后,他的眼神不住的往二长老的方向看。

二长老没有说话,他还有一些不甘心,因此才会犹豫。

加茂家与五条家不同,五条家对六眼以下的实力高低没有那么偏执的追求,因此长老团里偶尔也会有术式并不是很强大的人,但加茂家极其看重术式与力量,二长老的实力不够,能有今天完全是仰仗于自己的家主哥哥。

家主一死,他肯定是保不住自己的地位的,甚至更甚一步,自家哥哥是个狠辣阴毒的性格,自己要是不为他担罪责,到时候肯定会被一并供出,而且家主手里肯定保存了完整的足以毫无余地的为他定下罪名的证据。

但一旦担责,哪怕家族不杀他,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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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那个孩子,二长老不由得更加觉得不甘心,那个孩子是他的“亡妻”加茂今理所生,在加茂今理“死”的那年,孩子才六岁,不知道是不是受失去生母的刺激,六岁就觉醒了术式,虽然不是最为珍贵的“赤血操术”,可也十分强大。

本来是想等那个孩子成长,带着自己在家族更进一步,而如今,如今……他又怎么能甘心!

但左右都是死,再不甘心,他也已经走到了末路。

加茂二长老长长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在家主哥哥的催促的目光前面提高了声音,主动的担下了罪名。

“这些实验都跟兄长没有关系,兄长并不知情,那只是我用兄长的名义做的,因为找不到更多的试验品,所以我把我的夫人今理也送了进去。”

他伸手指了指加茂家主面前那片地上放着的的手机“这就是为什么里面没有录到兄长一分一毫,只录到了我的原因。”

当然录不到加茂家主,因为这些都是家主吩咐二长老去做的,家主甚至为了降低被发现的风险,从没有到过现场!

“啊?原来是……”

“家主果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但二长老一向听命于家主……”

喧嚷的声音又起来了,家茂家主本来已经拖不下去了,正要不得已的开口说些什么,如今却是松了一口气,他用满意的眼神侧眼看了看身旁的弟弟。

加茂二长老又沉默了下来,他低着头,用长发遮挡住自己扭曲的神情。

羂索轻轻的笑了,他也很满意,这些证据本来就不足以杀死加茂家主,所以他今天一开始就不打算拉加茂家主下马,而是要用这些东西断了家主的一只臂膀,如今的局面正和了他的心意。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证据里没有任何一个可以直接指认加茂家主的实质证据,反倒是有明确拍到了加茂二长老的视频。

他的眼眸里满是笑意,手指一动打开折扇轻轻的挡住了自己勾起的唇角,拉长声音。

“既然如此,二长老,收押候审吧!”

加茂二长老猛地抬起头看羂索,他明白,如果只是软禁关押,那兄长还有可能保下自己一条命,但如果是候审,那自己死定了!

最后一点点希望破灭,他的眼睛里已经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充满了血丝,他恨啊,他怎么能不恨,他不甘心极了,嘴唇都咬出了血。

虽然结局已定,但他终归还是不想就这么死去。

于是加茂二长老情急之下想了个昏招,他伸手指着羂索,不经大脑的话语脱口而出,那声音尖锐而疯狂“你凭什么审判我!你就是个活了很多年的怪物,你以为没有人知道吗你……”

他没能说完,羂索的眼神就让他吓得闭了嘴。

周围窃窃私语的长老们也沉默了一顺,虽然其中不乏有不知情者是因为不明所以才沉默的,但更有几位明白的人,他们惊惶畏惧的抬头看了看羂索的神色,接着又低下头假装自己也是不知者。

羂索看着二长老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只蝼蚁,高高在上的,轻蔑又玩味,他轻轻折好扇子,挡在二长老的嘴唇前面。

“看看,您在说什么胡话呢,我当然有资格审判您,毕竟我可是更大您一级的长老。”

他收回扇子,轻飘飘又不屑一顾的将那把碰过别人的折扇丢到了地上那堆证据里,然后递了个眼神给五长老。

“还不快来个人送二长老下去。”

五长老也是被吓到的那部分明白人,他藏下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没压制住显露出来的几分惊慌,很快挥手让门口的侍从过来,“送”二长老去审讯室。

闹剧看似就此收场,但没有人注意到的会议室后窗窗口,一个小小的头颅悄悄的缩了下去,小男孩踮着脚,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院子。

男孩穿了一身深蓝色银色纹路的和服,累赘的衣服沉重的压着他那瘦弱的身躯,他的手里提着一双系着黑绳的木屐,脚上穿着宽松的白色袜子,蹑手蹑脚的穿过后院的树丛,踩着墙边大树的枝丫翻上了高大的石墙。

不规整的墙壁与粗糙的枝丫勾破了男孩原本完整的白袜,那袜子早就脏了,乌黑一片又破破烂烂,让人一看就能发现不安分的端倪。

男孩皱着眉头看了看那双袜子,快速的把他们脱掉,藏在了路过的灌木丛里。紧接着他就踩着那双沉重的木屐,“哒哒哒”的跑回了房间。

男孩名叫加茂雅纪,今年九岁,是刚刚被人带去审讯室的加茂二长老与已经“死去”的加茂今理的孩子。

他觉醒的术式“火之迦具土”是赤血操术的变异版本,可能是由于土屋家祖传术式是火焰的缘故,咒术能力变异过后是以血液召唤火焰,血流不干,则火焰不止。

加茂雅纪悄悄的探出头,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住的暂时空无一人的院落,又转头回去从衣柜的角落里翻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行囊包裹,趁着这个大人们慌乱忙碌,暂时没有人能注意到他的时候,溜出了加茂老宅。

按理来说各家少爷,尤其是觉醒了术式的少爷,房内怎么会是空无一人。这是由于加茂雅纪的父亲——加茂二长老,拥有数量众多的小妾,在加茂今理“死”后他更是将管家权交给了自己最信任的妾室同时也是自己的表妹——加茂流婳。

加茂流婳也生出了有术式的孩子,只是术式不及加茂雅纪强大罢了,又怎么会愿意好好养育一个未来会与自己的孩子争抢父亲财产的少爷。

因此她只是平日里在加茂二长老面前装装样子,实际上根本懒得多看护这个孩子一眼,虽说吃穿这些能叫人看出端倪的表面功夫是半分不短,书籍老师也照样安排,但从不给他分配仆从,也不叫房里人跟加茂雅纪说话。

甚至连加茂今理应该是被加茂二长老害死的消息,都被加茂流婳冒着风险偷偷透露给了加茂雅纪,加茂流婳就是希望他能争气一点,靠自己脱离家族,不再跟流婳的孩子争家产。

加茂家的宅斗一向残酷,哪里有过这么温和的手段,这不过是因为加茂流婳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这宅子里货物一样的女人的可怜,也同情凶多吉少的加茂今理。

但自己的术式并不强大,也没有本事脱离家族,既要生存又忍不住心怀恻隐,而且还要记得加茂今理当家时体恤妾室的那几分情分,于是才选了这么个温柔的方式。

而加茂二长老呢,往好了说是在意自己天赋最为强大的孩子,实际上加茂家世代教育的大男子主义深入人心,他就只会口头讲一些大大理,彰显一下自己对孩子的重视,至于孩子的养育与陪伴,那都是家里女人该做的事,他一向是分毫都不过问。

因此加茂雅纪早早就知道了母亲的遭遇,也讨厌极了自己的父亲以及家族。

只是他聪明,知道离开加茂家难如登天,平日里便抑制着自己的想法不准备以卵击石。直到二长老替家主顶罪,他才找到了这么一个下人妾室都乱成一团的好时机偷偷离开。

至于这好时机有多少是加茂流婳私下偷偷改变了侍从的排班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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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斜挂在山峦之巅,如一抹浓重的金橙色彩笔。行进在山脚下的石阶路,曲径幽深,沿着盘山而下的路途,仿佛在穿越一幅巨大的水墨画卷。

加茂雅纪并不是没有出过家门,但今日他就是觉得格外欢欣。

脚下踩着的石子在鞋底轻轻滚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山间。沿途的树丛枝叶繁茂,青翠欲滴的绿叶与石壁交相辉映,树荫斑驳。

微风吹过,拂过枝头和枝叶,带来了几分凉爽和生机,也给久困宅邸的生灵带来了自由的气息。远处的山谷里,不时传来几声鸟鸣,给寂静的山路增添了几分生气。

随着加茂雅纪脚步的移动,山下的景色逐渐清晰起来。能看见远方的城镇、蜿蜒的河流、以及那若隐若现的炊烟。

至此,他对自己千辛万苦终于离开了那个沉闷的宅院这件事有了实感。

京都是霓虹最有历史韵味的城市,而东京,是最贴近霓虹现代化的地方,京都是古老的是腐朽的,而东京却是生机勃勃面向世界与未来的。

加茂雅纪从前顶多就是在逢年过节跟着加茂家的人到京都的寺庙或老街逛一逛,他从未来过东京,也没见过这样的街道。

他走的时候本来只带了一些金银珠宝,但包裹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了一些大额的纸币,暂时解决了他找不到兑换所的问题,也让他可以以最快的速度买票离开京都。

加茂雅纪一下山,很快就在田埂边寻了个路过的老奶奶问路,接着直奔京都地铁站。

只能说幸好霓虹在国内坐车买票向来不需要身份证明,他才能那么轻松的从京都一路来到东京。

加茂雅纪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抬头看,能看见满天星辰似的灯火,它们比加茂家老宅看到的那些星星更加绚烂,也更加漂亮。

街边的小摊小贩推着推车,路过他们时,你能闻见浓郁的食物香味,章鱼小丸子、烧鸟、拉面、天妇罗、玉子烧……加茂雅纪闻的饿了,他还没有吃晚饭,肚子终于反应了过来开始咕咕作响。

他买了一盒章鱼小丸子,边走边吃。

做丸子的婆婆一低头看见是个没有腿长的小孩子,忍不住往加茂雅纪的那份里面多塞了几颗。

加茂雅纪几乎要迷失在了东京的夜色里,这里好像哪里都是那么繁华,每走一段都能看见不同的但又相似的喧闹街道,摩肩接踵的人群。

直到他误入了一个偏僻的小巷,没有什么店铺或者是居民楼的开门朝向朝着这边,因此这里与周边比起来就显得格外安静,巷子里摆着一个很大的垃圾箱,几个长的凶神恶煞的男人围在垃圾箱旁边吞云吐雾。

男人们看见加茂雅纪走进来时愣了愣,在发现他身后没有大人跟着之后,他们很快就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来。

他们是在这附近游荡的小混混,没有工作,靠着帮人打群架、偷窃、抢劫勉强生活,只是偶尔,也会幸运的遇上像加茂雅纪这样的“肥羊”,可以让他们抓了卖一大笔钱。

其中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随手在垃圾箱顶上摁熄了烟头,大步走到了加茂雅纪的面前。

他试图诱哄男孩子跟着他离开,只是这人的声音原先明明是粗犷的,却偏偏硬是要压成那种轻柔模样,结果听起来并不温柔,反倒是更添了几分猥琐。

“小朋友,和家长走散了吗?跟叔叔走吧,叔叔带你去警察局。”

加茂雅纪不知道什么叫人贩子,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他只是在加茂家的尔虞我诈里待久了,平日里又没有母亲看顾,受人坑骗的时候多了,竟然也拥有了判断善意恶意的本领。

于是他警惕的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知道回家的路。”

络腮胡子见状就要去拉扯加茂雅纪的手臂,只可惜加茂家的小少爷早已经警惕了起来,还提前有了准备。他出门前从家里拿走了好几把咒具,其中有一个是把刀,正随身放着,刚好可以防身。

带着特殊花纹的长刀在出鞘时发出了悦耳的嗡鸣声,几乎是转瞬间就切开了男人的手臂,划出了足足半个胳膊长的伤口。

趁着变故发生的太快其它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而面前的男人还在痛苦的惨叫,男孩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跑。

小孩子的体能和速度又怎么能比得上成年人呢,没过多久加茂雅纪还是被那些人给追上了。

面对着四面围过来的,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些什么的一群大人。加茂雅纪咬了咬牙,还是伸手扭转了刀锋的指向,转而划开了自己的胳膊。

鲜红的、浓稠的血液一滴滴的下落,在没有任何可燃物的空气中,凭空点燃了熊熊烈火,粘稠的、岩浆一样的火焰一下子蔓延开来,随着男孩的手指指向,凶狠的扑向了所有的敌人。

夜幕下,火红的烈焰骤然间升腾而起,染红了半边天,染的天幕仿佛落霞,染的大地焦黑一片,男人们的惨叫声混杂着求饶声,不过是片刻,小巷就只剩下了一片狼藉。

加茂雅纪警惕的握着防身的刀剑,跨过了一个又一个焦黑的身体,终于在即将离开小巷之际,他慢慢的松了一口气,暂时放松了警惕。

他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就这么片刻的血液流失就能让他头脑发晕,加茂雅纪扶着巷口粗糙的墙壁,微微闭上了眼睛,艰难的喘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身后袭来,来人速度很快,晕乎乎的加茂雅纪反应不及,随着捂上口鼻的湿润布条,他很快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际,他隐约听到了一个陌生的男声。

“没想到啊,这还是个异能力者,这下子赚大了,可以卖好大一笔钱呢。”

条野采菊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五条悟甚至比孔时雨要先打来电话,可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不喜欢加茂家,话语间藏不住的幸灾乐祸,绘声绘色的描绘了加茂昨夜的惨状。

“反正最后清理的时候死了很大一批烂橘子,虽然不是位置最高的那一批,不过还是很让人高兴,另外还有罪魁祸首的那个二长老,他有个术式是变异赤血操术的儿子,才九岁来着,昨晚不见了,估计是提前听到风声逃跑了。”

二长老的儿子九岁?

条野采菊眯了眯眼,对这两条信息对应上的记忆里的某个人有点在意,于是不动声色的开始套话“看来加茂家主并不打算保住他弟弟的孩子,不然也不会把人吓得逃跑,不过就只跑了他一个”

“不不不,这你就猜错了,加茂家主还是打算保的,不然也不会就跑了那一个”五条悟摆了摆手指,神秘兮兮的卖关子“你要不要猜猜看他为什么会逃跑”

“唔……”条野采菊沉思了一会儿,看上去在顺着五条悟的话猜测,实际上思路已经歪到了其它地方“你刚刚说加茂家二长老用自己娶的女人里天赋最好的正妻做实验,这个孩子,该不会就是正妻的孩子吧?”

“bingo!”五条悟打了个响指“听我家老头说最后找人的时候发现了人家偷偷潜进会议室偷听的痕迹,而且这孩子平时跟他父亲的关系很差,估计是听到了二长老用他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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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可怜的正妻还是个没落咒术家族的长女来着的,叫什么来着的,土……土御门”

是土屋。

条野采菊在心里补充,但表面上不显任何端倪,只是接过话来随口吐槽“肯定不是土御门啦,那个是安倍晴明的后代吧,应该不是咒术师啊,人家是阴阳师。”

“哎呀,咒术界没落世家毕竟那么多,记不清啦记不清,至于那个安倍晴明的后代……以前上课听老头子说过一嘴,他们挺低调的,我们已经有百年未曾有过来往了。”

土屋今理的孩子还是要关心一下下落的,条野采菊在心里过了一遍情报,很自然的略过了土御门这个话题,继续向下打听“加茂家平日里不是很厉害嘛,孩子丢了也找不到”

说到这个五条悟可来劲了,他居然“噗”的笑出了声来“找到了,那个小崽子坐地铁到了东京,然后被个横滨那边的人贩子绑走了。”

“那群老家伙确实手眼通天,但横滨可是租界,再厉害他们也插手不进横滨,但偏偏那孩子又是个赤血操术,虽然是变异的,但他的术式战斗起来其实也不输正版继承人,所以这个孩子说起来还是挺重要的,加茂那边现在好像在沟通横滨那边的黑手党,让黑手党帮忙找人。”

横滨?

条野采菊突然就不急了,他放松下来,不再带着目的的跟五条悟又聊了几句有的没的,接着才挂断了电话。

土屋今理的孩子被个人贩子绑了,人贩子的身份加茂家能查出来,军警又怎么会不能,而且横滨,那里可是军警的地盘。

夜幕降临,米花町已经寂静下来的街道被微弱的街灯所照亮,光线如星点般点缀着夜空。街上的行人已经稀少,只有微风轻拂着街道两旁的树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路面的砖石间夹杂着些许冷落的落雨积水,反射着淡黄的灯光。

远处的高楼隐约透出灯光,偶尔传来一两声汽车的鸣笛声,或是夜猫的啼叫,更显得幽深而寂静。偶尔经过的车辆带着车灯在街头一晃而过,带起一缕冷风,却又瞬间消逝在黑暗中。在这份寂静之中,似乎能听见时间的流转,呼吸、心跳都显得异常清晰。

男人套上了卫衣的兜帽,步履匆匆的路过,在街角,他抬眼看见了一个在朦胧的灯光下就已经足以看出那清秀的五官的白发青年,那青年蹲在地上,手心放着几颗猫粮,面前是围成一圈的流浪猫。

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

男人瞥了一眼这其乐融融的景象,低着头转身就要走,多年游走横滨的直觉却突然提醒了他危险将至,一惊之下急忙后退了一步。

借着月光的反光才勉强能看清,那一道突然出现在他前方的银色的细细的锋芒。

拿着刀的人当然是半蹲在地上的条野采菊,他看都不看噤若寒蝉的男人一眼,慢条斯理的把最后一点猫粮喂到流浪猫的嘴里,紧接着才施施然起身。

“亲爱的人贩子先生,我有些事情想和你好好谈谈。”

半个小时之后,吃饱喝足的野猫们早就已经四散离开,在一个无人的小巷子里,男人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

本来以为这人贩子是个横滨人,“货物”也该带去横滨,那这件事情就不是正在东京出差的条野采菊的工作,而应该是其它人的。

结果,这个人贩子由于曾经在港口黑手党的地盘上拐卖儿童,被黑蜥蜴部队追杀的连横滨都不敢回去,如今流窜在东京、大版、米花町这三个地方,四处作案。

于是这件事情最后又交到了条野采菊的手上。

条野采菊脸上笑眯眯的,动作上却是半分不留情面。

他重重的一脚毫不留情的踩在了男人的腰腹上,被踩中的地方非常疼,痛的男人想打滚,但又怕多余的动作惹怒了面前这个瘟神,于是只能含泪颤抖着出声。

“我说,我说,我把那个有异能力的小崽子送去米花町的黑市拍卖会了,就是歌舞汀伎旁边的那个,你现在过去还是来得及的,离他被拍卖还有两小时。”

东京,歌舞汀伎。

喧闹的节奏声中,人群疯狂地舞动,影子在霓虹灯下跳跃。五颜六色的灯光下,各种人影交错,酒气与香水味交织在一起,让人感到一种沉醉的迷离。

酒保的双手快速地穿梭在吧台间,为客人们调制着各种色彩斑斓的酒水。酒吧的角落里,几个醉醺醺的人正低声交谈,他们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微弱。

音乐声中,玻璃杯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舞池中的年轻人尖叫着,互相拥抱旋转。四周的墙壁上,镜子映照出更多舞动的人影,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里疯狂地旋转。

在酒吧的地下监牢里也能听的清那些喧闹的动静。

这里的面积很大,来来往往的面具人从来不会称呼这些牢笼为监牢,他们只会说这里是拍卖会的商品库。

关人的笼子是铁质的,每一根栏杆都很粗,栏杆中间的间隙只能伸过小孩子的手,几十个大笼子顺序摆放,每个笼子里都关了三四个人,有漂亮的美人、有健壮的男人、还有稚嫩的孩童。

细细的哭泣声时不时响起,又消失在看守者扬起的鞭子下。

江户川柯南神色担忧的将步美往自己的身后藏了藏,用身体挡住了看守者投注而来的凶狠的目光。

他观察过步美的状况,发现没什么大事,接着又忍不住偷偷的去看另一个人——他们这个笼子里其实还有一个囚徒,那是一个穿着蓝色和服孩子。

男孩的和服已经出现了破损,还有些脏,那张稚嫩的脸颊上,清秀端庄的五官已经初现雏形,男孩有着一头黑色的头发,一双黑色瞳孔的瑞凤眼,右眼尾下长了一颗黑色的痣,那精致的长相总能让江户川柯南回想起在山神庙里见过的那位姐姐。

男孩没有显露出太多惊慌,他只是安静的缩在了笼子一脚,一动不动。

加茂雅纪醒过来的时候确实想过要反抗,因为拍卖会的人以为他是异能力者,就给他用了特殊材质的手铐,但他其实是咒术师,抑制异能力的束缚道具的作用在他身上可以说是基本没有用。

但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该怎样离开,而且来来往往的持枪守卫数量极多,他也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因此才选择了按兵不动。

加茂雅纪自己一个人耐心的安静的坐了有一个多小时,但他现在觉得有点烦了,因为旁边那个才进笼子半个多小时的黑发蓝眼的孩子已经看了自己好几眼了,但又不肯说话,一副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样子。

加茂雅纪从没有与同龄人相处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因此只是面色沉重的一言不发。

蓝眼睛的孩子最后还是悄悄的靠近了,贴在他的身侧,压低了声音。

“小哥哥,你也是被人贩子绑过来的吗?”

这不是废话嘛,于是加茂雅纪面无表情的瞅了他一眼,抬了抬自己手上捆着的绳索,发出一声冷哼“不是,我是自己钻进来的。”

江户川柯南愣了愣,忍不住发出“啊哈哈”的声音之后,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但他也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因此没有生气,只是继续压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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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哥,要跟我和步美一起逃跑吗?我们打算十分钟之后动手。”

“可是外面那么多人,他们还有枪”加茂雅纪下意识看了看路过的守卫者,赶在被发现之前仓促的收回了视线“别轻举妄动,没事作什么死。”

“不是的”江户川柯南没有着急,只是耐心的给他解释“你看,他们都排班是有顺序的……”他仔细的掰开来给加茂雅纪说,窃窃私语的声音持续了大概有五分多钟,终于有守卫发现了异样。

“喂,那边那两个小兔崽子,干什么呢,坐开点!”

江户川柯南往旁边挪了挪屁股,只是那双蓝色的清澈的眼睛还是盯着加茂雅纪,加茂雅纪没有扭头看他,只是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江户川柯南忍不住勾起了自己的唇角,又悄悄的把笑容藏了下去。

第37章

江户川柯南为什么会以待出售商品这样一个危险的身份出现在黑市的地下拍卖场里?

这就得说到今天早上,铃木家新开的海盗主题的游乐园开业,铃木园子送了他们一人一张门票,其中包括了步美、元太那几个小孩子,大家一起坐车前往游乐园。

游乐园第一天开业,有限定奖品发放,又是周末,因此园内的人非常的多,在拥挤的人流之中,有些时候难免会忽视了小孩子,更何况他们还带了不止一个小孩子,更难做到面面俱到。

等到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大家却惊恐的发现,步美不见了!

一开始以为步美只是走错了地方,人应该还是在游乐园内,但是在借用游乐园广播几次颁布寻人公告之后还是没有消息,大家便着急了起来,由阿笠博士带着几个小孩子,剩下的人分散开来寻找。

江户川柯南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样貌,本来是应该留在阿笠博士身边等消息的,但他小孩子的外表下毕竟是一个“靠谱”的年满十七的高中生侦探。

这位“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很快说服了阿笠博士,而灰原哀也帮忙拦住了其它侦探团的小孩子。

江户川柯南很快前往园区监控处,利用铃木园子的身份说服了工作人员。在查看过监控之后他迅速前往了步美消失的地方,顺着蛛丝马迹确认了这不是单纯的迷路走丢,而是人贩子拐卖儿童。

这位小侦探当时已经忘了自己还是一个小学生的样貌,没有任何战斗力,他给阿笠博士打了个电话,接着就莽撞的顺着线索一路找过去,而且很快就找到了黄包车里被迷昏过去的步美以及其它小孩。

但他还没来得及带走步美,那些人贩子就回来了。

情急之下,江户川柯南在车辆的角落放下了追踪器和窃听器,接着就把自己那个连通着这些工具的手机丢出窗外,试图给同伴们留下点讯息,然后躺下来装晕,假装自己是被他们拐卖来的一员。

幸运的是,人贩子们没有怀疑,不幸的是,江户川柯南也跑不掉了。

地下黑市里到处都是持枪人员,看守卖品的守卫更是个个浑身肌肉,带刀还带枪。

关押他们的牢笼极其坚固,只能说幸好锁住笼门的不是指纹锁之类的高级东西,而是正常的铁锁。

虽然被关进来之前已经被搜了身,侦探徽章、电棍、防狼喷雾之类的东西已经不在身上了,但好歹口袋夹层里还藏了一根铁丝,铁丝撬锁这个本事江户川柯南还是有的。

现在的问题其实是,虽然江户川柯南自己都自顾不暇,但近在咫尺的人他还是想尽力一救。

江户川柯南犹豫的几次看向同一个笼子里关着的那个小孩子,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救步美是救,救其它人也是救,而且这个小孩子看起来手脚没受什么伤,应该不难带走。

于是他做贼似的悄悄看了看守门的护卫,发现他们没关注着这里,于是悄悄的半蹲着挪动自己的身体,凑到了加茂雅纪的身边。

江户川柯南诚恳的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成功打动了能判断他人善意恶意的加茂雅纪,小少爷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答应了跟江户川柯南一起逃跑。

这个商品库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鸟笼,椭圆形的穹顶,粗大的龙骨状承重柱,一个又一个的小笼子被建在这里面。

地上的大铁笼里关的是形容狼狈的人,而绕着墙壁嵌在墙上铁轨上的铁笼子里关的是野兽,老虎、狮子、熊、狼、猞猁应有尽有,而更高一点的地方是透明的一排又一排书柜,柜子里不是书,而是一个又一个有防爆功能的透明箱子,箱子里是稀有的宝石、药材、矿物、地契等。

最顶上是照明的灯,还有明晃晃的监控摄像头,灯是白炽灯,照的室内亮如白昼,为逃跑工作的隐蔽性增添了许多麻烦。

但还没等他们按照计划逃跑,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突然走了进来,他在守卫们的首领耳畔低声说了什么。

加茂雅纪的心里突然就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首领的目光看了过来,他提着枪和铁链,步伐稳健的走到了他们都笼子前面,伸手重重的拍了拍笼子。

“喂,你就是那个有异能力的小鬼”

他勾出了一个满含恶意的笑容,眼神不怀好意的扫过加茂雅纪的脸颊。

“你可是个稀罕货,宝贝儿,可不能跟他们关在一起,要换一个更好给那些观众老爷们观赏的好笼子,你乖一点自己出来,我让你少吃点苦头。”

加茂雅纪的面色一沉,他低下头借着袖子的遮挡悄悄的咬破了自己手臂上才结痂的伤口,在刘海的掩盖下藏好了自己眼神里那满满的像野兽一样的凶意。

他顶着江户川柯南担忧的神色站起来,假意乖巧的走到了笼子边,等到首领打开笼子,骤然发难。

迦具土的火焰带着灼热的温度熊熊燃起,先融化了锁住他双手的镣铐,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扑向了首领的脸。

黑市的护卫首领不比那些小混混,他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反应力很快身手也不错,他敏捷的躲开了向着要害袭来的攻击,但还是被火焰逼迫着向后退了几步。

而加茂雅纪等的就是这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