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从前在大户人家伺候,可是从来没接待过宫中来的天使啊。
莫说是周瑞了,阖府上下,就没一个接待过天使的下人。
得亏有琇莹坐镇,要不然,整个孙家都得乱成一锅粥。
“大姑娘说,知道老爷和夫人心中慌张,所以特地叫小的等在门口,先拦住老爷和夫人,叫老爷夫人莫要惊惶,那天使此去庆州,找金大爷,怕是要问问金大爷辽东的状况,这是私密事,不能叫外人知道。”
周瑞说这个话的时候,是特地将孙时安和山桃请到了小茶房中,低声回禀的。
“大姑娘说,她也是才得了京中裴大爷叫人捎来的信儿,才知道的,还没来得及跟老爷夫人说,这天使就到了,可见此次圣上做这样的事情,是瞒着所有人的。”
周瑞说这些话的时候,手心都出汗了。
他还记得方才大姑娘把他叫到跟前,屏退众人,厉声呵斥,问他想不想要荣华富贵,还是想一辈子当个门子。
周瑞自然是选择出人头地荣华富贵。
他们一家子先前伺候的是个同知,因贪墨赈灾粮,被朝廷查抄,他们一家子也被发卖,索性骨肉没有分离,被辗转卖到瑶溪城。
幸亏孙家将他们买了下来,起初将他们送到李家去。
他爹周大成当时就说了,这李家待不得,他们一家子想法子还是要回到孙家来。
一则他们的身契还在孙家手中,他妹妹紫薇和儿子周敏也都在孙家。
二则,他们服侍的李太太就是个提不起来的小姑娘,根本无法掌家,想要等着李太太能掌家的时候,也不知道要多少年以后,李太太经受多少挫折才行。
三则,周大成领着两个儿子在李家外院待了些日子,周妈妈则在李家内院盘桓,一家子碰面,都察觉这李家内部矛盾重重。
李家从发迹到现在,这么多年来,家里的奴仆盘根错节,各成势力,一般的年轻主子们,还压服不住这些奴仆呢。
他们这些外来的奴才,在李家没根基,跟着的主子也是个没根基的,如何能立足?
倒不如回到孙家来。
一家子齐齐整整地在一处,孙家主子少,人口简单,又才建府,奴仆们不多,他们一家子**协力,反倒能站稳脚跟。
果不其然,真叫他爹说对了,一回来,老爷就让她爹去管新开的铺子,叫他弟弟周环跟着老爷出门办事,而把他安排到了门子上。
周瑞心中不是不郁闷的,他不如他爹,也不如年轻的曹云,跟着老爷时间最长的方正,办多了事的孙江,圆滑的齐茗,跟着姑娘时间最长的孙德……可怎么连自己的弟弟都不如了?
若是一直待在门子上,那还有什么出息?
因此,大姑娘一问他,他立马就抓住了机会,连忙表态,说一切都听大姑娘的。
大姑娘这才把这些话说给他听,并叫他一字不差地复述给老爷夫人。
周瑞也不清楚,这京中的裴大爷是谁,孙家怎么会认识这么多达官贵人,辽东又怎么了,圣上为什么做了这么多秘事,那宫中的天使为何看到大姑娘会面色大变……
总之,他只记得大姑娘嘱咐他,要想出人头地,要想保住性命,那就记住一件事,老老实实地听她的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大姑娘这么说,周瑞心里就很踏实。
“老爷,大姑娘说,叫老爷夫人装作不知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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