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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研究所负责接应我的是师姐贺希。
我们的专业是从事航天领域的研究。
当初大学毕业后，导师吴老再三挽留我继续在他的团队里工作。
【季宴泽，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研究航天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我可以保证，只要你留下来，一定能在这个行业内大放异彩，以你的能力和本事，回归家庭太可惜了。】
那时，柳如烟在长辈的催促下，最终点头跟我结婚。
对她来说，是顺水推舟的妥协，却要我牺牲自己的事业与前程，做在她背后支撑的人。
好在现在，我想通了，曾经失去的东西，要一样一样地捡回来。
贺希一米七的纤长身材，眉目清秀，仪态风雅。
外界传闻高冷女神的她，其实只是性格拘谨内敛，尤其跟男孩子说话就脸红。
还记得当初在组里做研究时，导师就无奈地对着她说：【就你这副闷葫芦的性子，这辈子八成是要孤独终老了！先成家再立业，你年岁也不小了，是时候找个人结婚了。】
系里的教授甚至连一丝不苟的教导主任都给她介绍过相亲。
可贺希都没有答应，当时她看了我一眼，抿唇搪塞说：【我、我不着急。】
现在，她接下我的行李，扭头朝向研究所的大院走去，一边走，一边向我介绍说：【项目还有几天才能开始，研究所给分配了宿舍，以后咱们就要在这儿工作和生活了。】
她顿了顿，扭头看向我，又皱眉：【你怎么穿这么少？不冷么？】
京市位于北方，几乎没有秋天，气温骤降的厉害。
我无奈地一笑说：【没事儿，先去宿舍吧。】
贺希将外套脱下来递给了我，把行李放进宿舍，她又提议说——
【你还没吃饭吧？咱们出去吃。】
【研究所还有几天就彻底关闭了，趁现在还能自由进出，我带你去备点东西。】
我点了点头，对她说：【谢谢师姐。】
6
贺希带我去吃了烤鸭。
这东西可不便宜，贺希平时很节俭，工资基本都投进研究经费上了。
我看了眼牌子上的价格：【有点贵了吧？】
贺希抿了抿唇，说：【没事儿，难得你来一趟，当然要吃点地方上的特色美食。】
京市地方很大，城市也繁华，贺希带我逛了好几家百货商场。
什么暖水瓶被褥子全都有，贺希最后还给我买了个暖手的热水袋。
我无奈地说：【现在才入秋呢，应该用不上这个的......】
贺希又说：【没事儿，我记得你的手容易得冻疮，早点备着，到时候你就不会难受了。】
我的冻疮还是因为柳如烟才得的。
那年雪灾，院里接到紧急任务，要清除马路上的冰冻积雪。
可人手不够，柳如烟便发挥带头作用，找家属和亲朋好友来协助。
人一多，物资就不够用，柳如烟扭头对我说：【你是我的家属，应该起到模范带头作用。】
她让我把手套脱下来，递给了班里的一个新生。
路过一家服装店，我不经意瞥见橱窗里展示的毛呢大衣，不禁多看了一眼。
贺希又说：【我看你冬天带的衣服不多，进去看看吧。】
我赶紧推辞：【不用了，我不适合这个。】
贺希却微微一笑：【先试试看吧。】
她把我拖进了服装店，让售货员取下来那件红色的毛呢大衣给我试穿。
然后扭头对售货员说：【把这件包下来吧。】
见我还想拒绝，贺希抢先说：【我是你师姐，照顾同门是应该的，再说了......】
【别说什么合不合适，那年你结婚穿的那件，我见过，明明是挺好看的。】
我愣了一下，心中莫名地有种暖流在涌动。
到达京市的翌日早上，贺希带我去看升旗仪式。
寒风阵阵中，我穿着那件灰色的毛呢大衣，显得很精神，一点也不冷。
贺希抬头望着冉冉升起的旗帜，有些遗憾——
【可惜我们的工作涉嫌保密，这次就不能拍照了。】
我扭头看向她的侧脸，突然笑了下：【三年后，我们再来，到时候再拍张合影。】
【师兄，到那时，你还会陪我来吗？】
贺希一怔，随即坚定地点头嗯了一声。
7
在研究所工作两个月后，导师吴老偷偷摸摸地找上我。
【季宴泽，你老实告诉我，来研究所的事儿，你真跟柳如烟商量过吗？】
【我怎么听说柳如烟现在正到处发了疯似的找你呢？】
那天我离开后，柳如烟回到家就看到了离婚协议书和流产证明。
她整个人都傻了，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她跑去医院抓住当初在医院负责我的主治医生，怒吼着质问我的胃是怎么没的。
医生也很莫名其妙：【柳教授，你怎么才知道这事儿啊？】
【你先生那天刚送到医院胃就破裂了了，腹部遭到撞击导致的胃出血，你们家属怎么回事？都这么严重了，还说是简单的动了着凉，幸好我们抢救及时，不然你先生的命都没了。】
之后，柳如烟又去老家找了我的父母。
在出发之前，我确实给父母打过电话，告诉他们我要去外地工作，要两三年才能回来。
因此，父母也不知道我去了哪里。
为了探听我的下落，柳如烟在家门口跪了三天三夜，但均一无所获。
吴老唉声叹气地说：【她也算聪明，找遍了你的家人和朋友，最后探听到我和我的团队都来了京市，就猜测你可能也在这里，听说她最近在申请调职，想来这里找你。】
我冷哼一笑，研究所大院外面有重兵把守，别说柳如烟，连我们内部人员都不能随意进出。
对上导师唉声叹气的目光，我回答说：【导师，我已经跟柳如烟离婚了。】
我把那份离婚协议推到导师的面前，说：【我的决定与发展，应该用不着跟前妻商议吧？】
吴老无奈：【可她总是在外面找你，也不是个事儿啊？】
我淡然一笑：【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当你一心决定向前的时候，是听不到身后的声音的。】
8
我们的研究在三年后如期完成。
举国欢庆的氛围下，导师吴老也迈着沉重年迈的步伐走上讲台：【非常感谢大家的付出，此次项目研究成功，对我们航天领域有着里程碑式的意义。】
【整整三年的时间啊，我非常理解你们为此奉献牺牲了什么。】
【现在我宣布，我们的航天研究计划圆满结束，你们可以跟家人团聚了。】
研究所的同事都快疯了。
在喜极而泣的拥抱庆祝中，我跟贺希也相视一眼，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我走向他，问：【师姐，以后有什么打算？】
贺希幽深的眸色注视着我，说：【完成我们三年前的那场约定。】
三年前，我们说过，等项目研究成功，就去看升旗合影的。
我点了点头，又说：【在此之前，先找个地方大搓一顿吧。】
【在研究所这三年，整天吃食堂大锅饭，我真快成苦行僧了。】
贺希笑了笑，说：【好，我请客。】
办完相关的手续后，我们在研究所广场集合，那里早有大巴车等着。
我俩‘出狱’后的第一站，就是火锅店。
火锅店的生意很好，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坐在了我们的对面座位。
望着人群中那张熟悉的脸，我不禁挑眉。
早听说柳如烟申请来京市任职了，但不会这么巧合吧？
五年不见，柳如烟变得沧桑了许多，头发白了点，胡子拉碴的。
那群人中，有人好奇地问：【柳教授，听说您是三年前申请调任京市的？】
【京市好啊，有发展前景，柳教授这样的人才，就是要来这里才能施展自己的抱负！】
一阵恭维声中，柳如烟却摇了摇头，解释说：【我先生在这边工作。】
又有人脱口而出：【柳教授的先生，那不是......】
很快就有人使眼色截住了话头，打圆场说：【听说柳教授的先生是个科学家呢！】
【在保密部门工作，一听就不简单，难怪让柳教授念念不忘不远千里来找他。】
火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服务员上菜时，柳如烟不经意一眼瞥到了我。
她瞬间愣住了，紧接着激动地冲到我面前——
【季宴泽，我终于找到你了！】
9
相较于柳如烟的激动，我的反应却平静了许多。
我淡淡地问他：【有事吗？】
对于我的冷淡，柳如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放轻了声音乞求说——
【季宴泽，我等了你三年，不远千里调任来这里找你......】
我抬起眼眸，直勾勾地注视着她，反问：【然后呢？】
见情况不对，跟柳如烟来的那几个人也围了上来，打圆场冲我恭维说：【这位就是我们教授的先生吧？一看就不简单，果然跟我们教授天生一对，怪不得能让教授等这么久......】
我深吸了一口气，毫不客气地回应说：【柳如烟，我们离婚了。】
这下，现场的气氛瞬间寂静下来。
那几个妄图活跃气氛的朋友也尴尬地杵在了原地。
柳如烟表情破防，说：【我没同意离婚。】
我笑了，从背包里抽出那份离婚协议书：【柳教授亲自签的字，不想认账？】
柳如烟急了：【那是你骗我签的，不是我心甘情愿，我不知道......】
我挑眉：【我骗你？协议书摆在你的眼前，你连看都不看，怪我？】
我对着她的红唇幽幽地倾吐说：【要不我帮你回忆一下，你为什么连离婚协议都懒得看么？】
为什么呢？因为那时候向皓轩说他不舒服。
然后她所有的心神和注意力就都放在了向皓轩的身上。
这些年来，我就是这样过来的，在她心里，向皓轩永远是第一位。
对我，哪怕只是简单的敷衍，都是不耐烦的。
柳如烟的眼睛都快红了，她戒备地看了眼旁边的贺希，强撑着体面说：【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可以单独聊聊吗？三年不见，就算是老朋友，也能给个机会叙叙旧吧？】
我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我没有跟前妻叙旧的习惯。】
【再说了，你不是早跟向皓轩结婚领证了？】
【恭喜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想做情圣，先回家看看结婚证上的老公是谁吧。】
010
这件事，是向皓轩告诉我的。
柳如烟查到我在研究所工作以后，他也往研究所大院寄了不少信件。
但都被安保人员拦了下来。
直到研究所解封，那些信件才跟我被扣押收缴的行李一起被退还回来。
在信封里，他夹了张自己跟柳如烟结婚领证的照片，故作感激地向我炫耀——-
【季宴泽，谢谢你愿意成全我。】
【兜兜转转，我又找回了自己的真爱，现在我感觉好幸福。】
【有时间，来喝我和柳如烟的喜酒吧，我们想好好感谢你这个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