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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书房被改成了电竞房，而此时。

陈泽正翘着二郎腿，一边打游戏，一边吃着外卖。

而他用来点外卖的纸，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

他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的绝版书籍。

「石昊，父亲没什么留给你的，只有这一屋子的书，你一定要好好保存。」

这是父亲死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而现在，这些书籍被随意的丢在墙角，有些被撕的只剩下了封面。

陈泽外卖餐盒下面垫着的赫然就是刚撕下来的书籍。

我眼眶顿时就红了。

见我过来，陈泽露出嘲讽的笑容。

更是挑衅般的将全是油点的纸张抽了出来：

「石昊哥，你这书用来垫外卖还真合适。」

「这种小事，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我眼前浮现出的全是父亲临终前的眼神。

满腔怒火涌上心头，我冲了过去，直接拎起桌上的外卖盒。

一股脑从陈泽头上浇了下去：

「谁让你进这间书房的！谁允许你动我的东西的！」

「吃吃吃，我让你吃！」

陈泽躲闪不及，被浇了一头的饭菜，吓得大声尖叫：

「如烟姐！救命啊！疯了疯了！」

疯了？

我是疯了！

心中怒火更盛，我拿起椅子就往电脑砸去。

「砰——」

电脑被砸的粉碎，桌上的东西也被我全部扫在了地上。

陈泽在旁边吓得瑟瑟发抖。

正当我准备继续砸的时候，柳如烟闻声冲了进来，

二话不说，给了我一巴掌：

「石昊，你疯了吗？」

「不就是几本破书吗？阿泽借你几张纸怎么了？」

「怎么，留个学，戴了个眼镜，装自己是文化人了？」

她的力气极大，我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眼镜也被她打落在地，眼前一片模糊。

我只能蹲在地上，用手摸索着，寻找眼镜。

心中酸涩无比。

三年，不过三年，柳如烟全忘了。

「石昊，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

这是搬进来第一天，她亲口说的。

但现在，她却让另个人男人住在了这里。

她也忘了。

这些书籍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是我最珍贵的东西。

我努力压抑住自己想要落泪的冲动，在地上摸索着。

突然，尖细的鞋跟踩住了我的手。

9

我痛呼出声。

紧接着，柳如烟讥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在这儿装什么瞎子呢，还真以为我会信你？」

「想通了，跟阿泽道歉，不然，今天你就在这里给我好好反思！」

说完，也不等我回答。

书房门被重重的关上并反锁。

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我看不见也听不到，心中愈发不安。

在国外的那段至暗的回忆涌上心头，我浑身都在颤抖。

「柳如烟！把我的眼镜还给我，快还给我！」

可无论我怎么费力大喊，哭着乞求。

门外都没有任何动静。

应激反应愈发严重，我整个人蜷缩在地板上，意识逐渐模糊。

恍惚间，我好像听到外面有人在笑着说话：

「还叫？叫破喉咙今天也没用！我非得让他好好长长教训！」

再然后，我好像听有别人进来了。

是个女人，声音很熟悉。

「石昊呢？他在哪里？」

是林清雪。

她不是在国外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门外开始争吵。

「你是谁？石昊是我男朋友，他在哪里关你什么事！」

「你男朋友？那这个男的是谁？你可真有本事啊，时间管理大师？」

林清雪的这张嘴一如既往的毒辣。

柳如烟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我和石昊在一起七年，马上就要结婚了！」

「他爱我胜过爱他自己，我们会幸福一辈子。」

「你是看到石昊快跟我结婚觉得不甘心才追来的吧，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跑一趟了。」

「以后我也不会再允许石昊跟你们这种人来往，国外呆了几年，现在都会演戏了！」

柳如烟手里把玩着我的特制眼镜，嘲讽道。

看清她手里的眼镜那一刻，林清雪焦急起来：

「石昊到底在哪里？你把他的眼镜拿走了他怎么办？」

柳如烟瞥了一眼一脸焦急的林清雪，漫不经心：

「怎么？一起商量好了来骗我？真把我当傻子耍啊！」

「柳如烟！你知不知道石昊的眼睛有问题！没有眼镜他什么都看不见啊！」

「这些年他在国外遭遇过的一切，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柳如烟！你没有心！」

林清雪眼眶通红，大吼道。

柳如烟愣住了，把玩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什么意思？眼睛有问题？怎么可能！他从没跟我说过！」

「他怕你担心，自然不会告诉你。」

林清雪顿了顿，似是想到了倔强的我，嘴角扯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当年他在学校被霸凌，被人毒打完关在小黑屋里整整三天，送到医院的时候差点眼球都保不住！」

「那段时间，他几个月都没联系过你。柳如烟，你没觉得奇怪吗？」

林清雪越说越激动，指着柳如烟的手指都在颤抖：

「不，你当然不会觉得奇怪！那个时候这个小男生已经跟你在一起了吧！」

「石昊在你眼里就算个屁！」

一连串的质问让柳如烟彻底呆在了那里。

嗫嚅了半天，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10

一旁的陈泽见状，心疼的揽住了她，又转头看向林清雪，指责：

「这位小姐，请你不要得寸进尺。没有看到如烟姐心情已经很差了吗？」

「闭嘴！」

这次是柳如烟开了口。

陈泽吓了一跳，一脸不可置信。

往日柳如烟在他面前一直是温柔善解人意的大姐姐形象，

别说是现在这样吼他，就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

「陈泽，要不是因为你一直黏着我，说今天要去这里玩。明天要去那里玩！我才不会忽略掉石昊！」

她的眼睛通红，眼眶里噙满了眼泪，脸上都是后悔：

「真的不知道石昊这段时间是怎么度过的......」

她似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有些犹豫的看向林清雪：

「那时候......他痛吗？」

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林清雪冷哼一声：

「现在惺惺作态有什么用？刚才不还在强调自己是他女朋友吗？问我干嘛！」

「他被人毒打，向你求救的时候你在哪里？」

「他加班到深夜，没时间吃饭，胃出血被送到医院抢救的时候你在哪儿？」

「他完成自己的第一个项目，想要和你分享喜悦的时候，你在哪儿？」

「每一个他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

「柳如烟！你是真的没有心！」

一连串的反问，让柳如烟彻底愣在了那里。

她嘴里反复念叨着：

「对不起......对不起......」

脸上都是泪水。

是啊，这些年，她在哪里？

这些事情其实我都跟她有意无意的提起过。

但柳如烟全都没有放在心上。

可以说，我和她的这段关系里，几乎都是我的单向付出。

每次的聊天都是我开的头，每次的电话也是我拨出去。

而她心情好的时候就理睬一下，嫌烦的时候就装作没看到。

我也能感受到她日益的冷漠。

但我一直试图说服自己。

几万公里的距离，五个小时的时差，是原因。

只要我回国，一切都会变好。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一直都错了。

造成一切的原因，并不是距离，并不是时差。

只是人心变了。

「所以，石昊在哪里？」

林清雪再一次的质问像一道雷击中了柳如烟。

她踉踉跄跄的冲向书房门口，转动钥匙的手都在颤抖。

11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林清雪眼下乌青，一脸的憔悴。

见我醒来，她松了一口气，然后恨铁不成钢：

「这就是你爱了七年？甚至为了她放弃事业选择回国的女人？」

「石昊，你就算没被人打，眼睛也是真的不行！」

我抿抿嘴，没说话。

「柳如烟从昨晚就一直等在病房外面，你想见她吗？」

我看向病房外，果然看到了一个探头探脑的身影。

「喊她进来吧。」

一切都应该有个结尾。

趁这次机会说清楚也挺好。

「好。」

林清雪眼神黯淡了一下，却还是点头走了出去。

「石昊，这是你最爱喝的排骨汤，我妈亲手煲的，你趁热喝。」

柳如烟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不过几个小时没见，她整个人一下子像老了好几岁。

身后跟着柳父柳母。

还有陈泽。

我眉头皱起，脸上的厌恶之色毫不掩饰。

见我这副神情，柳如烟有些尴尬：

「石昊，他过来是跟你道歉的。」

道歉？

我看着站在那里，双手插着兜，一脸不屑的陈泽。

这是来道歉的态度？

似是察觉到我在打量他，陈泽走上前，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

「这不是活的挺好的吗？也没见缺胳膊断腿啊？装什么装！」

「你骗的了如烟姐，骗的了叔叔阿姨，骗不了我！」

见我不说话，陈泽觉得我是被他说中心虚了，脸上得意之色更甚，刚准备继续开口。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落在他的脸上。

是柳如烟。

陈泽一下子愣住了。

柳父柳母也惊呆了。

柳母连忙凑上前查看陈泽的状态，边回头指责柳如烟：

「阿泽年纪还小，跟他好好说话不行吗？动什么手啊！」

又转头看向病床上的我：

「石昊，现在看到如烟和阿泽彻底反目，你满意了吧？」

「亏我还给你这种人炖了排骨汤，真是良心喂狗吃了！」

......

柳父没说话，看向我的眼神里却也带着指责。

好像这一巴掌是我撺掇柳如烟打的一般。

人心可真的是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啊。

明明三年前，他们还把我当亲儿子来看待。

每天嘘寒问暖，将我照顾的无微不至。

可现在呢？

我在他们眼里竟然成为了一个大恶人！

「都给我闭嘴！」

柳如烟终是忍不住，大声吼道。

「妈！你给我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陈泽！每天黏着我，在我耳边说石昊在国外有多么的自由，才会让我逐渐忽视他！」

「也是陈泽！每次都趁我不注意偷偷把石昊发来的信息删掉。」

「不仅如此，他还把你们手机里石昊的电话全部拉黑了！」

陈泽呆住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些小动作柳如烟全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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