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吧。”
我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但我不会原谅他的，过去那段日子里，他带给我的伤害是真实的。我妈跟我说过，男人，一次不忠，终身不用。”
“出轨和家暴一样，只有0次和无数次，我不会放任自己再承受一次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我的手机响起，是祁嘉时发来的照片。
夜空里有星星在闪烁，他说：
「小槿，希望你做个好梦。」
*
宋绾坐在我的身边看见祁嘉时发来的那句话，伸出手来捏了捏我的脸。
“厉斯宸过去有这么对你吗？”
分享欲这种事，哪怕厉斯宸最爱我的时候，他都没有过。
向来都是我把看到的小花、小猫、小狗，做好的蛋糕，画的画，见到的蓝天分享给他。
他尽管会回我，可几乎都是公式化的「很好看」、「很可爱」。
我看着祁嘉时发过来的照片发呆，片刻后摇了摇头。
宋绾和我窝在一起：“阿槿，试着去接受祁嘉时吧。”
我没说话。
祁嘉时和厉斯宸实在是太不一样的人。
他好像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会给我提供同等的情绪价值。
会在我分享给他我见到的小猫时，跟我从品种聊到他小时候邻居家养的那只狸花猫。
也会在看到我做了一个小蛋糕时，问我下次可不可以也给他做一份。
他会在心血来潮时问我要不要去追落日，就开着车带我到海边看太阳西沉。
至于厉斯宸。
现在想起来，在那个世界的十年里，都是我一味地对他付出。
给他提供他想要的情绪价值。
而他回报给我的，除了一柜子的奢侈品之外，就是随口而出的「我爱你」。
也许，从前在厉斯宸的心里，除了金钱和权力之外，我是第一位。
可是俞初夏出现以后，我的位置又得排在她之后。
可是在祁嘉时那里，我好像永远都是他的第一选项。
宋绾说得对，我是该学着接受祁嘉时。
也许我没有他喜欢我那样喜欢他，可，我对他的感情，是在好感之上的。
我在聊天框里敲敲打打，然后给祁嘉时发出去一句话：
「也祝你做个好梦。」
「祁嘉时，明天来接我下班吧。」
不过几秒钟，那边发过来一个「好」字。
我好像能看到祁嘉时的喜悦。
早上出门的时候，厉斯宸站在他那辆车的旁边。
见到我来，他脸上挂着笑，三两步上前，把一个袋子递给我：
“阿槿，我知道你没吃早饭，这是你爱吃的三明治。”
“走吧，我们一起去上班。”
我没接，只是看着那个牛皮纸袋子半晌，然后抬起头看他，面无表情：
“厉斯宸，你误会了，我不爱吃三明治，我其实爱吃水煎包。之前每天早上的早餐都是三明治，也只是因为你喜欢而已。”
“还有，我已经叫了车，就不劳烦厉总了。”
我话音刚落，一辆白色的车就停在我面前，我绕过他上前开了车门，余光见到他眼底的失望。
*
中午的时候，厉斯宸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我拒绝了，他转身离开的背影都带着失落。
同事问我，厉斯宸是不是在追我，我打开外卖包装袋笑了笑：
“没有，厉总监大概是找不到饭搭子，见我好说话吧。”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厉斯宸的关系，这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下午的时候，他借口请大家喝下午茶，给我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我没要。
“厉总监，我从来就不喜欢喝卡布奇诺这种甜到发腻的咖啡。”
厉斯宸没再说话，一只手端着拿铁，一只手端着卡布奇诺回了办公室。
两分钟后，我收到他的消息：
「阿槿，我记得你之前喜欢喝的。」
我有些烦躁，我很不喜欢这样死缠烂打的厉斯宸。
「那是因为我想让你觉得，我是一个乖巧、吃不了一点苦的，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而已。」
「还有，你都说了是之前。之前我为了攻略你，做了很多不像真正的谈诗槿的事情，其中就包括喜欢喝卡布奇诺，喜欢吃三明治。」
他没再发消息过来。
我想，我这番话足够给他很大的冲击。
我只想告诉他，我不是他喜欢的那个谈诗槿。
下班的时候，祁嘉时准时在我的公司楼下等我，他手里还抱着一束薰衣草。
我笑着三两步上前，接过他递过来的花：“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薰衣草？”
“只要有心，什么都会知道。”
他笑开了，
“其实我问过宋绾，知道你喜欢薰衣草。”
上车前，厉斯宸叫住了我。
“阿槿。”
我转过身去，他大概是看到我怀里的花，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你......你不是喜欢茉莉么？”
我轻笑一声，把怀里的花束抱得紧了些：“你错了，那是因为，你妈妈喜欢茉莉花，所以当初为了得到你的好感，我才会说我喜欢茉莉。”
*
我转过身去上了车，不再看他。
祁嘉时带我去了本市一家最有名的重庆火锅店，我看着招牌问他：
“这家不是很难排队？”
他笑着揽住我的肩膀：“是啊，所以我提前一天就预约好了。”
我转过头去看他，微风吹起他额前的发，平添了几分凌乱美：
“这也是从宋绾那里知道的？我喜欢吃辣的，喜欢吃火锅？”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另一只手来摸了摸鼻子：“对啊，追人不就该这样嘛。”
他转过头来，笑得明媚：“所以，谈小姐，我有没有加分？”
我笑着捏了捏他的脸：“祁先生，你的确是个很合格的追求者。”
送我回去的时候，祁嘉时没有急着开车门，他转过头来看我，目光灼灼。
“谈诗槿。”
他第一次这么严肃地叫我的名字，可我却不由得抓紧了安全带，心跳如擂鼓。
“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成为你的男朋友？”
他凑近了，我能看到他浓密的睫毛，我觉得自己的心就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亲了亲他的脸颊，我听见自己说：“好。”
祁嘉时笑了，我没喝酒却醉了。
他抬起我的下巴，低沉却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谈诗槿，身为你的男朋友，我要的可不只是单纯的亲我的脸。”
不等我反应过来，他的唇落在我的唇上，从浅尝辄止一点点撬开我的牙关，他带着薄荷味道的舌尖在我的口腔里攻城略地。
直到我的舌尖开始发麻，呼吸不稳，他才放过我。
我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祁嘉时的交错在一起。
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骨节分明的手也摩挲着我的耳垂，我听见他低笑出声：
“小槿，你可不像一个谈过恋爱的。”
我有些恼，伸出手来将他推开了一些，心里小声嘀咕。
本来在这个世界就是个母单，初吻和牵手也只给过祁嘉时。
他不再笑，只是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带着深情和珍视：
“晚安，女朋友。”
我笑着抱了抱他：“晚安，男朋友。”
宋绾见到我花了的口红时，带着些戏谑的眼神看着我，我终于在她调侃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我和祁嘉时在一起了。”
宋绾给了我一个熊抱。
“你终于给祁大设计师一个名分了！恭喜你！迈向新的生活！”
我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背，希望一切如她所说。
我真的能摆脱厉斯宸迈向新的生活。
*
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厉斯宸依旧等在那里。
“阿槿！”
他叫住了我，我没理他，只是往前走，祁嘉时说，他会来接我送我去上班。
我没走两步却被厉斯宸拽住了手腕。
“阿槿，对不起，我好像一直没有真正了解你。”
我转过头去看他，他眼底是浓到化不开的对我来说显得多余的悔恨和歉疚。
“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真正地认识你。”
我抽出手来，皱着眉看他：
“不需要，厉斯宸，你这些自以为是的深情和歉疚，对我来说，只是累赘。”
“还有，你如果真的想补偿我，就离我远点。”
他还想抓着我说些什么，却被祁嘉时拦下。
“这位先生，请你不要再纠缠我的女朋友。”
听见祁嘉时的「女朋友」三个字，厉斯宸的脸色沉了下来，他颤抖着手想要来抓我，却被我躲开。
“阿槿，他说的，是真的？”
我挽着祁嘉时的手臂，在他的脸颊落下一个吻：
“你看到了，他是我的男朋友，不是为了气你，我是真的喜欢他。”
“所以，厉斯宸，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我刚到公司就被同事拽走，她一脸担忧地看着我，在我问她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她才把手机掏出来给我。
上面赫然是抄送全公司的一封邮件。
里面添油加醋地写着我脚踏两只船，说我一边上了别的男人车，一边还跟厉斯宸不清不楚。
里面是偷拍的我接过祁嘉时的花，以及厉斯宸拽着我的手的照片。
我被领导叫过去谈话，他问我邮件里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深吸一口气，一脸严肃：
“我的确有男朋友，就是照片里送我花的那位，他是个设计师。”
“至于厉总监，他的确是我的前男友，至于现在，我和他之间没有超出同事之外的关系。”
领导拍了拍我的肩：“我相信你，但是这些私事，我还是希望你能处理好。”
言下之意，如果我没办法处理好和厉斯宸的关系，我就得离开公司。
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而且，我也不打算因为流言而妥协。
我从领导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几乎整个办公室的同事见到我都在窃窃私语。
这样的感觉的确很不好受。
可我行得端坐得正，我只能选择将这些话都屏蔽掉。
可是我刚坐下，就被厉斯宸拽走，我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同事的眼光却更加让我难堪。
走出大门的那一刻，我终于甩开了厉斯宸的手。
我朝着他的脸上甩过去一个耳光：“厉斯宸，你有完没完！我求求你放过我！”
“你还觉得我现在不够麻烦的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拉出来，你是想让我坐实我是个脚踩两只船，水性杨花的女人？”
说着说着，我的视线开始模糊。
厉斯宸伸出手来想要擦掉我脸上的眼泪，却被我躲开。
“厉斯宸，你能不能放过我，我只想过平静的人生，但是现在因为你，我的生活已经变得一团糟了！”
“我当初选择脱离，就是不想再和你有牵扯，我不想过从前那种日子。”
“我也求求你别再口口声声说爱我了，那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好啊，你不肯放过我，那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我总能摆脱你了吧！”
厉斯宸大概是被我吓到了，他的眼底都是哀伤和痛苦。
“既然你不想让我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那我总能躲得起你吧！”
*
我胡乱擦掉脸上的眼泪，转身回了办公室开始收拾东西，同时提交了离职申请。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我给祁嘉时打了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他带着小蛋糕出现在我的面前。
“心情不好的话，吃点甜的。”
他没有问我怎么回事，只是带着我去了游乐园，让我释放自己的情绪。
他带着我去看了星星，我和他窝在一起。
把我和厉斯宸的那段过去全都告诉了他。
祁嘉时半晌没有说话，只是将我搂得更紧了一些。
片刻后，他亲了亲我的额角：
“小槿，那些事总会过去的，以后，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那天之后，厉斯宸大概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没再联系我。
等我再在楼下见到他的时候，他唇角还有淤青没有消退。
他的笑容哀伤。
“阿槿，我要走了。”
大概是他的攻略时限就要到了吧。
我站在那里，没有向他走过去。
“我以前一直觉得，只要我还能见到你，捧着我的真心给你，用心赎罪，我就能重新找回你。”
“可是真的当我看见你的时候，我发现，你比我记忆里的谈诗槿还要鲜活。我越来越害怕，你是真的不要我了。”
他胡乱擦掉脸上的泪，哽咽着，自嘲地笑着。
“阿槿，我很爱你，这不是谎言。无论是那个世界的谈诗槿，还是现在的谈诗槿，我都只爱你一个人。”
“可是很显然，你不再爱我了。”
“是我的错，是我彻底弄丢了你，阿槿，我攻略失败了，无论是那个世界的厉斯宸，还是这里的厉斯宸，都会不复存在。”
他看着我，似乎要将我映在他的心底。
“阿槿，我接受一切，这是我的报应，是我背叛了我们誓言的报应。”
“阿槿，我相信，祁嘉时一定会比我做得更好，他会一心一意，只爱你一个人一辈子。”
他想上前来抱我，我却后退两步。
他终于还是停在了原地，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他就那么看着我，然后转身离开。
熟悉的绿茶香味萦绕在我的周围，我落入祁嘉时的怀抱里。
“小槿，你终于可以开始你的新生活了。”
我紧紧回抱住祁嘉时。
是啊，我终于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翻过山海，终于有那么一个人，他穿越过汹涌的浪潮，牵住了我的手，坚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