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花却满脸愁容。
“我和阳阳就这么见不得人吗?就连你的家以后也不准进了?”
“谭花。”
方文墨压低声音,俊朗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怒意。
谭花自知说错了话,双手勾在方文墨脖间,轻声撒娇。
“那最后一晚,你给我吧,我想在这儿。”
谭花勾着方文墨倒在床上。
“在你和她的床上,肯定很刺激吧。”
方文墨没说话,正要抬手,被冲进来的方阳阳打断。
“爸爸妈妈要睡觉吗?阳阳也要睡!”
“还有还有,阳阳的玩具好像丢在这里了。”
方阳阳打开衣柜门,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
反倒把属于我的衣服,全都丢在了床上。
方文墨拎着方阳阳的衣领,轻轻地打他的屁股。
骂他是小捣蛋鬼。
“这些衣服上面有讨厌的味道。”
方阳阳说。
方文墨有片刻沉默,又很快呵斥。
“不许胡说!”
把小家伙放到外面去。
直至天色暗下来,才又回到画面里。
“他睡了。”
“所以要在这里吗?枕着‘讨厌的味道’干点刺激的事情。”
“穿好你的衣服。”
他们没在这里干见不得人的事。
却还是同床共枕,在我的枕头上。
第二天早上,方阳阳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钻进两人的被窝。
“爸爸,你爱我吗?”
“当然。”
方文墨眼皮都没抬。
“那你也爱妈妈吗?”
“我们是一家三口,怎么还问这种问题。”
他斩钉截铁。
“那爸爸和阿姨会给阳阳生弟弟妹妹吗?”
“不会的,爸爸只会有你一个孩子。”
我向外看。
初升的太阳很刺眼,却不足以驱散新房的潮湿阴冷。
06.
我妈知道我回来,把自己寻医的三大袋子药塞进我怀里。
许久未见,开口第一句还是:
“怎么肚子还是没动静。”
“妈,如果文墨出轨了,我能离婚吗?”
我问。
“你想什么呢?文墨是我们看着长大的,那么一个老实孩子,怎么可能犯错。”
我妈没什么底气,却还是硬着头皮。
“你跟他从十几岁到现在,他有钱了,你变老了,离婚你图啥。”
“赶紧生个孩子吧。”
“不然拴不住男人,也只能是你的错。”
我妈叹口气,去厨房捣鼓那晚黑漆漆的药。
仿佛使劲搅拌,就能从里面凭空蹦出一个孩子出现在我肚子里。
我喝了,令人作呕。
难以抑制地想起方文墨口中的小笼包。
五元八个。
上学时,我们一个星期才能吃上一次。
我吃六个,他吃两个。
“我不喜欢吃,你多吃点。”
他总这么说。
等反应过来时,我已经站在包子店门口了。
回头望去。
这条路,他来接我上学要走,找我偷偷约会要走,父母提亲时也要走。
结婚那天,鞭炮裂开,整条路热烈得像火海。
“念念,在看什么呢?”
“是不是想我了?”
他笑着,小心翼翼地牵起我的手。
我落泪。
扑进他怀里。
“你爱我吗?”我闷声问。
他轻柔地擦去眼泪,珍重又珍重:
“我爱你。”
“就算我生不出孩子,也爱我吗?”
“当然,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07.
小笼包送进嘴里的时候,才发现和预料之中的味道差了几分。
物是人非。
“是不是妈又催你生孩子了?你别听。你的身体永远是第一位。”
“小哭包,别哭了,我在呢。”
他将蒸屉上的包子放在自己碗中晾凉。
沾满了辣椒和醋,才放进我碗里。
“今天不用上班吗?”
“上班哪有老婆重要。”
他笑得开朗。
从年少时的校草到如今的总裁。
能看见他直达眼底的笑意的人,屈指可数。
也许我就该这么接受呢。
方文墨对我挺好的。
细心体贴温柔大方,不管人前人后都是难得的好老公。
等方阳阳长大,接到我身边来,就当做我们的孩子。
我们一家三口过活,到时候我是他名义上的母亲,他必须尽孝。
一切好像和我幻想中的【幸福】家庭没什么两样。
何况我们从校园走到中年,耗费了太多时间。
几乎是半条命。
“喂。”
方文墨的电话打断我思绪。
“知道了,一小时到。”
“公司有事?”
我问。
“对不起念念,我必须去一趟。”
“我保证下次......”
“去吧。”
我打断他的话,机械地往嘴里塞东西。
指甲陷进筷子里。
他毫不犹豫地走了。
我耳朵挺灵。
偏偏就听见了方阳阳哭着叫他爸爸的声音。
算了吧。
我起身离开。
“还有这么多不吃了吗?要不要打包?”
身后的老板娘高声问我。
“算了,不要了。”
08.
状态不好,我打了个车。
心神不宁地玩手机。
手指向上滑,看见了谭花的主页。
最新的作品,是方阳阳红着脸蛋,大眼睛湿漉漉的。
一直吵着闹着要见爸爸。
配文:
【孩子昨天淋雨发烧,吵着要见爸爸,心疼死了,还好爸爸快到了。】
没到一小时,又更新了动态。
骨节分明的大手包裹着小手。
是方文墨的。
无名指上的戒指还没来得及摘。
配文是:【好幸福,有爸爸在我们就什么也不怕。】
几分钟后,这条视频设置成了私密。
或许是怕暴露。
又存着几分被我刷到的侥幸。
如她所愿。
我跟在他们后面,一路直达谭花的住所。
方文墨很谨慎,叫了医生上门。
又不忘发消息给我:
【今晚恐怕要加班到很晚,不能来接你了。】
【你要早点睡知道吗?明天老公接你回家。】
我熄灭屏幕。
回想以往他发来的每一条加班消息,不由苦笑。
【好。】
【但我现在在这里。】
一张谭花家门口的照片发出去。
我也敲打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