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和你没有关系，陆斯辰，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陆斯辰眯起眼睛，捏得我手腕生疼。
“斯辰。”就在这时，顾妍的声音响起。
陆斯辰一下松开了手。
顾妍亲昵地挽着陆斯辰的胳膊，上下打量着我。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沈慕禾吧。”
“没想到咱们居然在一所大学，真是有缘分呢。”
“不过你变了好多啊，你以前可是咱们班班花呢，现在怎么变成......”
她一副十分惋惜的样子，却无时无刻不刺痛着我的神经。
是啊，我怎么变了好多呢。
在那些彻夜难眠的日子里，我不得不借助药物来平复情绪。
在激素的作用下，我一度变得很胖，尽管现在已经瘦下来很多，但仍然和以前不一样了。
“慕禾啊，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事，说了好多伤害你的话。”
“你放心，我现在绝对不会在学校再说出那些事的。”
明明是道歉的话，听起来却像是在威胁。
顾妍抓住我的手腕，正好握在了我的疤痕上。
好奇怪，分明已经过去很多年，可这条疤却突然刺痛了起来，那些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袭来。
我用力甩开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顾妍跌进陆斯辰的怀里，顿时委屈道：“斯辰......”
陆斯辰不满地吼我：“你干什么？！沈慕禾！”
“快跟妍妍道歉！”
受害者向施暴者道歉，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周围渐渐聚起了围观的人，我听到人群中传来议论。
“哎？我好像认识这个人哎，以前我们一个高中的，听说她那时候被人......”
“什么？！她被性侵过啊......”
“那时候，她貌似还和陆斯辰是一对呢。”
“我的天呐，那陆斯辰好惨，岂不是成了接盘......”
陆斯辰猛地扭过头去，瞪着小声造谣的那个人。
可就在我以为他会将那个人揪出来揍一顿，或者至少制止他们继续造谣时。
陆斯辰却转向我：“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和妍妍。”
我无措地愣在原地。
看着他搂着顾妍头也不回地离开。
像是生怕和我扯上一点关系。
即使他明明知道事情并非如此，即使他明明知道我最害怕站在公众面前被审视。
可他依然选择把我一个人丢在原地。
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那一刻，我像个被脱光了衣服的小丑，被扔在了聚光灯下......
9.
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学校。
这种惶恐无助的感觉让我一下子回到了高中时被孤立的那段日子。
如同走在漫长又黑暗的隧道，看不见出口在哪里。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上。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直直地向前栽去。
就在我以为会摔得很惨时，却意外地跌进一个怀抱。
我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陆怀安焦急的脸。
可是，怎么会看到陆怀安呢？
再睁眼时，我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房间。
陆怀安的手贴在我额头上：“终于降下来了。”
“再烧下去我要带你去医院了。”
我还有些迷糊：“我发烧了？”
陆怀安无奈地叹了口气：“再睡会儿吧，你需要休息。”
我点点头，又睡了过去。
好奇怪，为什么每次在这里，我都能睡得如此安稳？
10.
退烧之后，我似乎又满血复活了。
整个人变得异常清醒。
陆怀安问我：“周末有安排吗？”
我摇摇头。
“那正好陪我逛两天吧，我刚回来，对好多地方都不太熟悉了。”
我有些迟疑，毕竟我刚刚和陆斯辰分手，转身就和他哥哥走得这么近......
“别多心，有工资的。”
陆怀安这么一说，我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算起来短短几天，已经欠了陆怀安两个人情了。
“工资就免了，我只是在想该带你去哪儿逛而已。”我笑了笑。
陆怀安挑了挑眉，拿出一张纸：“就去这些地方。”
我拿起那张纸：方特、水上乐园、空中花园、艺术展......
再抬头看看戴着金丝眼镜，西装革履的陆怀安。
好诡异的组合。
不过最后，我还是答应陪着陆怀安去了。
整整两天，我们像玩疯了一样。
“再玩儿一次好不好。”
我下意识地拽着陆怀安的袖子，满脸兴奋地看着海盗船。
陆怀安将我凌乱的发丝归拢好，然后宠溺地看着我，轻笑：“歇会儿再去。”
我有些失望地转过头：“啊......”
陆怀安看着我的手：“你，不反感和我这样的接触？”
我愣了一下，赶紧松开手。
我......反感过吗？
我努力回想这两天和陆怀安在一起相处的时光，几乎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有没有抵触过。
可陆怀安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他反握住我的手：“走，去坐海盗船咯。”
我看着陆怀安高大结实的背影，心里莫名像是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11.
跟陆怀安分开以后，我火速租了一间新的房子。
然后去原来的出租房里把东西收拾好，除了重要的证件，我什么都不要了。
没想到出门的时候，还是碰到了陆斯辰。
他拽住我的手：“慕禾，那天的事......我很抱歉。”
“当时人太多了，我才......”
人太多了，所以觉得自己的脸面挂不住，所以才抛下我一个人？
我挥开他的手：“不用跟我解释。”
“剩下的这些东西你想扔就扔了吧，我都不要了。”
是的，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东西，还有房间里的人，我统统都不要了。
......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陆怀安几乎隔上几天就要喊我出去。
有时候是陪他去吃饭，有时候是陪他去商场逛街买衣服......
他美其名曰：“自己眼光不好，买不来衣服。”
有时候我忍不住问他：“你不是老总吗？怎么会这么闲？”
他笑着揉揉我的脑袋：“因为你看不见的时候都在加班。”
现在，像揉脑袋这样的动作已经成为了我们之间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不会再引起我的任何不良反应。
我想，我是喜欢和他待在一起的。
莫名地松弛、惬意。
直到一个还算说得上话的学妹，有一天神秘兮兮地拉着我：
“学姐，老实说。你最近是不是恋爱啦？”
我一惊，恋爱？
然后脑子里不知怎么就出现了陆怀安的身影。
“咦？学姐，你脸红了哎。”
“哪有？别胡说。”
“可是学姐，你最近就是一脸恋爱中的幸福样子呀，红光满面的，整个人都像在发着光哎......”
正说着，手机突然响了。
我赶紧接通，没想到居然是推销电话。
我有些烦躁地挂断，丝毫没有意识到铃响的那一刻，我心里已经有了期待。
“叮玲玲”，手机又响了。
陆怀安好听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一会儿一起吃饭吧，我马上就到你学校门口了......”
“好。”
我挂断电话，学妹一脸坏笑地看着我：“还说没有，你看你一脸娇羞的样子！”
......
12.
晚上，陆怀安带我吃了烤肉。
我喋喋不休地跟他吐槽在学校里的各种事情。
他就静静地听着，眼里噙着笑意。
然后把烤好的肉放进我的盘子里。
吃着吃着，我突然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吃了？”陆怀安疑惑地看着我。
“嗯......吃得有些多了。”我有些不好意思。
“那怎么了，你又不胖，想吃就吃。”
我......不胖吗？
还记得那年我因为药物原因，一下子胖了几十斤。
后来因为陆斯辰一句嫌弃的：“你看看你胖成什么样了？”
我大概有一年没再好好地吃过饭，甚至差点患上了厌食症。
陆怀安见我还是没动筷子，直接把肉包好了塞进我的嘴里。
“你不胖，而且就算是胖的时候也非常漂亮。”陆怀安一脸真挚。
我眨了眨眼睛：“你见过我胖的时候？”
陆怀安顿了顿：“嗯，那年我从美国回来了一次，没几天就走了。”
“当时远远地看见你了，但是没来得及打招呼。”
“哦......”
“哎？这不是慕禾嘛？”
我一抬头，没想到居然看到了陆斯辰和顾妍。
自从那天从出租屋搬出来后，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中间陆斯辰给我发过几次消息，我直接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陆斯辰从看见我的那一刻起，视线就一直死死地盯着我。
以至于顾妍有些尴尬地扯了扯他的袖子：“这位是......不跟我们介绍一下嘛，慕禾？”
“哥，你们两个为什么在一起吃饭？”陆斯辰不悦地问道。
“我跟谁一起吃饭，还得跟你打报告？”陆怀安沉下声音的时候颇有当哥哥的气势。
“我不是那个意思......”
“哥哥？”顾妍闻言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直接坐在了陆怀安的旁边。
“那咱们正好一起吃饭吧，不知道哥哥介不介意呀？”
然而还没等陆怀安开口。
我直接：“介意。请你们换个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顾妍靠陆怀安那么近，我就莫名地不爽。
许是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顾妍愣了一下，随即又换上委屈的样子：“我们只是想和哥哥一起吃个饭。”
我看着陆怀安，忍不住想，他会不会也像陆斯辰一样，站在顾妍那边，抛下我一个人......
可是没有，我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抱歉，既然小禾介意，那就不能一起吃了。”
握紧的拳头渐渐松开，我的心也渐渐落地。
这次，终于不是我一个人......
陆怀安站起身，经过陆斯辰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在这儿有vip，放心吃。”
13.
从烤肉店出来后，我明显情绪有些低落。
陆怀安看着我：“时间还早，要不要去看个电影？”
看电影？
这一个多月来，我其实已经和陆怀安一起干了很多我过去不敢做的事情。
可唯独看电影，需要在漆黑的电影院里呆两个小时，我有些害怕......
“试一试？”
在陆怀安温柔地注视下，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坐在电影院的椅子上时，我手心里几乎全是汗。
“啪”，灯熄灭了。
我几乎是瞬间绷紧了身体，呼吸急促起来，我想离开这里！
可是，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拉住了我。
然后一根一根掰开了我紧握的手指，与我十指相扣。
陆怀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背。
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我就在这里，不怕。
就这样，在陆怀安的安抚下，我渐渐放松了下来。
一场电影结束，我看到陆怀安被我掐红的手，有些不好意思。
陆怀安打趣道：“小丫头，手劲还挺大。”
小丫头？这又是什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