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为了给妈妈治病,我在沈欲燃身边当了三年的菟丝花。
他给我钱,我给他陪伴和体面。
三年后,我从沈欲燃的别墅搬出,他正搂着别的女人,冷言冷语叫我滚。
可后来他却在我婚礼上砸场,跪下恳求我不要离开他。
我冷声笑了,让他滚。
一向骄傲的沈欲燃神情落寞失望,如我所言,真的滚了。
而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偌大的别墅里,难得有了人气。
沈欲燃带了宋枝和一群朋友来家里聚会,席间让我倒酒。
我来了大姨妈,忍着胃绞痛带着酒推门进去,被铺天盖地的酒气熏的头疼。
“呦,这不是嫂子吗?”
有人打断他,“什么嫂子,别乱叫。
燃哥可没结婚啊,真嫂子怀里搂着呢!”
众人把目光从我身上挪到沈欲燃身上,他怀里,宋枝露出羞涩的笑。
“别这么说,夏夏还在呢。”
我胃疼的厉害,忍着剧痛走过去把酒放在桌子上就转身离开。
“哎,别走啊!”
沈欲燃的好哥们喊住我。
“你以前不是弹那个……那个叫什么玩意儿……”
沈欲燃忽然插话,语气嘲讽,“琵琶。”
“哦对!
就是琵琶!
给咱们哥几个弹弹呗。”
三年里,这样的场面我遇见过无数次。
我尴尬过,无措过,拒绝过。
可三年下来,次数多的我早已开始麻木起来。
我数十年如一日的练琴,拼命考上音乐学院,最后却沦为他人取笑的话柄。
胃痛的灼烧感再次传来,我脸色惨白,身体微微发抖。
抬起头,对上沈欲燃的视线。
他像看玩物一般轻扫过我,晃了晃手里的红酒,随机一饮而尽。
几秒后,我闭了闭眼。
“好,我弹。”
被囚困在沈家当金丝雀这些年,我只有在这种场合,才会拿起琵琶。
多年热爱的东西变成了用来侮辱我的工具,渐渐的我也不爱弹了,所以每次弹时,都十分生疏难捱。
胃痛仍旧在持续。
KTV里他们说笑玩乐的声音将我扼杀在了自己的自尊心里,只是麻木的弹着。
可忽然——
“嘣!”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弦断了,手指尖鲜血渗了出来。
我回过神,站了起来,“抱歉。”
“道歉有什么用啊,过来给欲燃敬酒!”
有人喊到。
宋枝也出声了。
“妹妹,我们听曲儿就是听个乐,让大家高兴高兴,你这弦都断了,也太扫兴了吧。”
她温柔笑着转头,看向沈欲燃,“就让她给欲燃敬两杯酒,不过分吧?”
沈欲燃笑着摸了下她的头,语气宠溺,“自然不过分。”
他没有看我一眼,就仿佛对一堆无用的垃圾一般,厌弃至极。
而我强忍着剧烈的胃痛,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此刻竟不知是心痛更甚,还是胃痛更甚。
明明三年前,他不是这样的。
三年前,我母亲得了癌症,病危入院。
她的病掏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我中途辍学打工,可怎样都填不满这巨大的血窟。
贷款欠的,向亲戚借的,加起来五十多万一时间全部都压在了我的身上。
也是在那时,我遇到了沈欲燃。
他坐在价值千万的豪车上,却不嫌弃我浑身脏污,细心的为我擦掉脸上的雨水。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把这把伞拿着,去买点吃的。”
他想了想,“泡芙吧,怎么样?”
二十一岁的沈欲燃眸光清亮,笑起来时带着稚嫩的少年意气。
二十七岁的沈欲燃冷淡疏离,看人时,总有着高高在上的姿态,以及轻蔑嘲讽的神情。
回忆中的脸庞与此刻的现实渐渐重合,我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才看见众人撑着下巴,都在看我的笑话。
多讽刺啊。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沈欲燃瞥了我一眼,蹙眉,像是不耐烦。
“怎么,不愿意吗?”
我没说话,走上前去拿起啤酒杯,却被他倏然摁住手,示意,“喝白的。”
指尖仍旧在冒血,我脸色难看,腹中已经绞痛难忍,只想早点了结这些事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