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萧晔并不知情,皇帝压根就没提前透过风声,连萧毅知道的时候也懵了,不过好在不是尚公主的流程,对他家的影响倒也不算大。
萧晔不知道这个秦淑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吴嬷嬷是打残了才送回去的,按理说她对自己应该也没什么幻想了,为何还会有这道圣旨的存在?
他实在是感到匪夷所思。
不过圣旨既出,就绝无撤回的可能了,眼下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顾新那日去了琼花院,回来就给萧晔说了祝明月想去大理寺狱的事,萧晔默许了,交代顾新届时陪同好。
他想了多日也没想明白祝明月怎么突然之间就和他这么生疏了,这种事也不来找自己,愁绪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赐婚的事传到祝明月耳朵里的时候,她正让人去叫顾新,书琴小心观察着祝明月的神色,只见她片刻后就露了笑,然后将那支简朴的木簪别入发髻。
“这是好事。”
祝明月站起身,直接忽略掉了这个话题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顾新在门口等我们,马车也在等着。”书琴忙点点头。
祝明月任书琴给自己披上厚实的裘袍,独自一人往府外去了。
顾新亲自驾车带着祝明月进了狱中,祝家三个分开关在不同的牢房,但这几个牢房又挨在一起。
顾新以为她是要找祝清婉,但她却径直走到了祝兴文的面前。
祝兴文躺在角落里,头发凌乱遮着面容,断了一只手,还包扎着裹带,只有胸膛的轻微还能依稀辨认出这个人还活着。
他似乎感知到有人走了过来,缓缓抬起头,看见祝明月站在牢笼之外,立刻情绪激动爬了过来,看起来似乎腿也断了,整个人可谓是凄惨至极。
祝明月感到有些不适,稍稍转头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转回来看着他,此时祝兴文已经爬到了跟前,两手扒拉着柱子仰头看着祝明月,满脸激动。
“明月,你是来救爹的吗?”
祝明月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被称为爹的男人。
她从记事起就不知道什么是父爱,但无论如何,是得到了祝兴文的首肯,她才有了个容身之所,她虽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但长这么大,也实打实用过祝兴文的银钱。
“你的今日皆是咎由自取,我没有能力救你,也不会救你。”祝明月看到他嘴角狰狞的弧度一点点垮下来,她继续说着,“看在你对我有过养恩,我来送你一程。”
“明月,好好,你怎么能这样,你救救我,救救我啊好好!”祝兴文又开始情绪激动大喊大叫起来,这动静引来了旁边半死不活的人注意。
齐盈和祝清婉也开始高喊。
“祝明月你就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祝明月充耳不闻,依旧平静地道,“你纵容她们母女残害手足侍妾,死不足惜。”祝明月自嘲轻笑一声,“我便罢了,毕竟我只是捡来的,但怜星也是你的亲生骨肉,我不知道你怎么做到冷眼旁观的。”
“爹爹错了,好好,你去求求世子,我会对你和怜星好的。”祝兴文还在垂死挣扎,企图用祝明月的乳名让她心软。
“你不是知错,你只是知道自己活不成了。”祝明月转过身不再看他,“我会叫他们让你死得痛快点的,然后会通知怜星安葬你。”
她提起步子就走,再也不理会祝兴文的鬼哭狼嚎。
他的那点恩情,这样也算是还完了。
王姨娘教过她,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她也算是做到了。
她经过祝清婉牢房前的时候,祝清婉那布满鲜血的手透过木栏间隙伸了出来,“祝明月!祝明月你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