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念卿道:“你不要想骗我,我可没太子殿下那么好骗……”谢怜却道:“师父啊,他不是骗你,是真的有人来了,我们先躲一下!”说完,便和花城一起,足底在地上一点,二人一起轻飘飘地掠上了房梁。
不多时,屋外果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人踹开屋门,得意狂笑:“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界,算什么!还不是一样要被老子踩在脚下!”
一听到这个声音,三个人都无语了。
只见屋外大摇大摆走进来一个青衣人,岂不正是多日不见的戚容!
看来,君吾不光把神官们都关起来了,还把妖魔鬼怪都弄上来了。这些东西居然就这么在仙京的大街上游荡乱窜,简直滑稽。更滑稽的是戚容一进来就指梅念卿骂道:“死国师!当初你他妈的瞧不起我,不肯收我为徒,现在怎么样?打脸了吧,报应吧,没有好下场吧!活该!”
从他身后探出一个怯怯的小脑袋,正是谷子。谷子大概是第一次进入如此富丽的建筑,睁大了眼,东张西望,似乎想偷偷摸摸那些玉石地砖又不敢摸。戚容得意洋洋,道:“乖儿子看到没有?这里就是天界,现在,是你老子我的地盘了!”
谷子惊道:“真的吗爹?这地方这么大……”
戚容道:“当然了!不信你看,我呸呸呸!我在这里随便吐口水,谁敢说我?”
“……”
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道:“爹,随地吐口水不好吧。这里这么漂亮干净,会弄脏的。”
戚容卡了。梅念卿也忍不住了,道:“你看看你,你怎么教小孩的?这么大岁数了也不知道做好的榜样,小孩都比你懂事!”
同时被两边说,戚容恼羞成怒,跳起来骂道:“你懂个屁!装什么长辈,不许你们教训我!还有你!敢这么对你老子说话,你这个不孝子!”
谷子被他骂了,很委屈地不敢作声了。戚容骂完又心虚地把自己刚吐的口水两脚擦掉了,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骂骂咧咧拽着谷子往外走去,临走前还在灵文殿最显眼的那面墙壁上写下一行斗大的字——“三界第一鬼王青鬼戚容到此一游”。
待到戚容出了灵文殿,谢怜收在袖子里的蓝色不倒翁掉了下来,落在那面被写了大字的墙壁、和戚容胡乱擦掉的口水印前,乱转乱晃,像是被气疯了。谢怜和花城也落了下来,谢怜捡了不倒翁重新收起,国师摇了摇头,道:“小镜王真是几百年如一日的品味低下,居然没半点长进。”
花城看了一眼墙壁,连一副不屑的神情也懒得给,只评价了一个字:“丑。”
国师终于赞同他了,双手笼袖,道:“丑极了。这么多年来,我除了曾经在鬼市的鬼赌坊门口见到过一副乱七八糟的对联,那个字比这个还要丑上几十倍以外,就再也没有见过更丑的字了!”
花城:“………………”
谢怜则努力地微笑道:“哈哈哈哈,师父你说的那副对联我也见过,我觉得写的还不错呢?很有自己的风格呀,我还挺喜欢的呢。”
梅念卿奇怪地道:“殿下,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的书法可是名家教的,难道还不知道什么丑什么美吗?那字根本丑绝三界,再好的老师也救不回来,你喜欢它哪里?你的品味没坏掉吧?”
谢怜:“哈哈哈哈哈哈师父,您还是别说了吧!!!”
忽然,花城道:“哥哥,君吾那边有行动了。他正在往仙乐宫那边赶,可能要去找你。”
国师一惊,道:“什么!那殿下你得赶快回去!千万不要被他发现你们已经搭上了。我那三个朋友的山怪体现在被他压制在铜炉山境内,等他们挣脱更有把握。谨记,切不可轻举妄动!”
谢怜自然明白。告别国师,二人出了灵文殿,飞速潜行,避过无数卫兵和妖魔鬼怪,还差四条街就要到仙乐宫了,正在此时,花城又道:“哥哥,他还差一条街就到仙乐宫了。”
谢怜:“!”
他碰了碰那只侦察的银蝶,眼前闪过一幅画面,果然,君吾负手,一人独行,大约再走个不到一百步,就要看到仙乐宫的大门了。
这可如何是好!这岂不是要么在君吾之后才回去,要么撞个正着?要知道,仙乐宫大门口的卫兵可还被花城定着呢!
忽然,君吾身后那座神殿的大门开了,一人站在门后,道:“帝君。”
君吾顿住脚步,回头,道:“雨师?何事?”
拦住他的正是雨师。大概因为君吾交代过,闲杂人等不许靠近雨师府,所以除了卫兵,倒没看到其他妖魔鬼怪。她客客气气地道:“帝君,有一样东西,我忘了给您。能请您稍作停留吗?”
君吾颔首道:“好。”果然回转过去。谢怜松了口气,道:“感谢雨师大人!”决定回去给雨师烧十八柱高香!!!
话音未落,花城忽然将他拦腰一揽。两人双双从屋檐上“掉”了下去。
谢怜只觉突然地转天旋,上下颠倒,斗笠从背上滑落,即将落地,赶紧一个海底捞月抄了回来。却是花城搂着他,两人一起倒挂在了一处屋檐的飞角之下。而屋檐上有什么东西啪嗒啪嗒快速爬过。
是那胎灵的爬行之声!
它在仙京大摇大摆的,不知是在巡逻还是在干什么。这时,又远远便听到一个声音在狂笑:“哈哈哈哈哈风信!你这条狗!本鬼王现在就脚踩在你的殿上,怎么样!怎么样!来打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戚容!走到近处去,只见四下一片金殿都惨遭他毒手,到处都是又大又丑的“到此一游”。戚容还上房揭瓦,对被关在里面的神官大呼小叫穷嘚瑟,谷子在他身边,委屈巴巴,欲言又止。
眼下他正在风信的南阳殿上蹦跶,风信正烦着,根本不理他;戚容叫了半天没意思,又去慕情殿里原封不动地叫唤一番。慕情好像远远对他翻了几个白眼,气得他跳脚,跳来跳去跳到权一真殿上。谁知他还没开口叫,突然一尊满头卷发的神像冲破屋顶,飞了出来,把他撞得头朝下摔下了屋顶。居然是愤怒中的权一真把自己的神像当成武器,直接扔向他了。谷子大惊,趴在屋檐边缘道:“爹!你没事吧!”
戚容大怒道:“权一真这个不要脸的白痴!居然使用卑鄙的手段偷袭我!”
谷子犹豫了一下,不解道:“爹,他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啊?”明明权一真是光明正大地把神像投过来的啊?
戚容骂道:“你这个笨儿子!只要他打赢了我,不管是用什么手段,通通都是卑鄙的手段!不然他怎么可能赢你老子我?!”
谷子:“哦……”
这时,又一个声音从下方传来:“错错,错错?”
一阵轻浮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女子从一处墙角后探出小半个身子。是兰菖。
谢怜哭笑不得。这仙京,真是妖魔鬼怪到处乱跑!
兰菖看到了跳到地上的儿子,马上骂道:“错错!叫你不要到处乱跑,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光亮得人要眼瞎,你跑不见了我上哪儿找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