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少的,他没顺着梵因的话说下去。
“阿音,我有私心。”
梵因微微睁大了一点眼睛。
他没料到克弥斯汀会就此把话说破。
可顷刻间,克弥斯汀话锋又是一转:“想用这纸离婚协议和阿音换一个请求可以吗?”
他眼尖地注意到,梵因攥着外套的手慢慢放松下来,紧绷泛白的指尖重新盈上充血的酥粉。
梵因垂下眼,莫名有些心烦意乱。
“什么请求?”
“这周末,陪我去趟明湖。”温润笑意重新盈上克弥斯汀的眉眼,语气也带上了淡淡揶揄:“之前阿音答应过我,等得空了就陪我回明湖赏花,该不会出尔反尔了吧?”
他紧追不舍:“月雾藤和白星蒾的花期没赶上,这会天星橙和瑶台莲开得正好,不知道能不能邀请到梵因阁下前去观赏呢?”
两个问题问得小阁下有些恼了。
如果梵因是只猫的话,此刻已经有点奓毛了。
“不会出尔反尔。”梵因绷着脸开口,语气生硬:“那就周六,周日我有别的事。”
“好。”克弥斯汀从座椅后提过两个保温袋,把饭盒取出一一在桌面摆开,语调温和:“正事谈完,吃饭吧。这些菜都是从银河路那家私房菜打包的,应该不比你们学校食堂差。”
梵因瞄了眼还冒着热气的菜。
……每一样都是他喜欢吃的。
算了。
不要跟美食过不去。
而且他也确实有点饿了:D
……
午餐过后,克弥斯汀才跟梵因提起:“阿音,多恩想见你一面,在庭审之前。”
梵因的神色很平静,显然并没感到多少意外。他把披了一中午的外套取下来叠好,“好,麻烦哥哥安排一下。”
克弥斯汀盯着他没什么情绪的脸,“阿音,如果不想见的话,可以不见的。”
“要见的。”梵因说,“我必然是看不到他应刑了,就当是提前送我的前任雌君上路。而且,我也想看看,他还要跟我演什么戏码。”
“好。那明天晚上我来接你。”
-
谢尔利特的状态比梵因预料中的还要狼狈。
他被关在一间狭小的全封闭性狱房里,窗户是单向透视的,对关在里面的虫而言,房间是全闭合的。空气流通靠头顶的换气扇,除了一盏昏暗的照明灯外,室内再无其他家具与设备。
看到谢尔利特那一瞬,梵因恍然了一瞬。
他这副模样,和在梦境里看到的最后一幕重叠了90%。
都是贴墙而坐,四肢铐上的束缚环型号都一模一样。除了衣服不一样外,就是他的右手腕上缠了一圈绷带。
听到门开的动响,谢尔利特睁眼抬头。他看着梵因,喉间溢出一声嘶哑的笑音,声音哑得厉害:“梵因,看到离婚协议书那一瞬,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一般般吧。”梵因站定在他一米开外的地方,银睫微垂,眸光清冷淡静,“对比离婚,我更想直接丧偶。”
谢尔利特像是听到什么让他愉悦至极的事一样,笑容愈盛,“梵因,你就这么恨我啊?”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下手呢?直接给我个痛快,省得我还在这熬。”
“因为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梵因看了眼智脑环,“谢尔利特,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现在说得每一句话,都发自真心,绝无半点假意。”他的语气轻柔宠溺起来,像是过去还浓情蜜意时候那般,眼神深情得可以掐出水来,“你愿意恨我,我很高兴。因爱才生恨,这说明你至少爱过我。”
“爱?”梵因轻嚼了遍这个字眼,声音稍起波澜,“还没到这个程度。不过我确实是为你动过心的,只差一点,就要喜欢上你。”
“你居然承认了。”谢尔利特盯着他的眼睛,“我还以为高高在上的斯特温阁下,不会承认为我这个虫生污点心动过呢。真是难得。”
“那后来不喜欢了,是因为你发现了是不是?”谢尔利特的目光有些痴惘起来,像是在问梵因,又像是喃喃自语:“那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呢……我也是喜欢你的,只是因为你是梵因。”
无关其他,也无关他像谁,身上有谁的影子。
只是因为他是梵因。
“我给过你机会的,谢尔利特。”梵因轻笑了声,轻利而微讽,“只是你没要。”
梵因是察觉出了谢尔利特有事情瞒着他、并未完全对他产开心扉的。这个表面上对他百般宠溺爱护的雌君,其实也有着自己的心事和秘密。
但梵因没在乎,他也有。
他跟谢尔利特说,如果你有哪天想和我说些什么,告诉我什么话,我非常乐意倾听。我也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我们慢慢来,不用急。
谢尔利特当时只是亲亲他的额头,笑着说我怎么会有事情瞒着我的雄主呢,我对你绝对坦诚,毫无隐瞒。
现在回想起来,梵因已经不会再起一点波澜了。
“那你呢?梵因,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谢尔利特轻嗤了声,“口口声声说心动,你喜欢的是我这个虫,还是因为我身上有你旧情虫的影子?”
“和我拥抱、亲吻,意乱情迷的时候,你想的是我,还是克弥斯汀.莱西?你看的是我的眼睛,还是透过的眼睛,看你再也回不来的哥哥?”
“你也不过是把我当作克弥斯汀.莱西的替身罢了。”谢尔利特咽下唇舌间漫开的血腥味,反讥:“梵因,你又有什么资格批判我?”
梵因微微蹙眉,还没说话,身后传来一个轻落落的声音:“多恩,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替身?”克弥斯汀一身规整的执行官制服走进来,气势清凌冷锐似饮足血的利刃,眼皮一垂,压迫感就沉甸甸地压上来,“你最多算个代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