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着体温的房卡递到谢询掌心,傅有融盖好杯盖,“你也去补个觉,三层遮瑕都盖不住眼下的黑眼圈。”
也不知道最近做什么去了。
风目轻弯了下,“好。”
“晚上想吃什么?”谢询温声,“你的房间应该带了厨房吧?”
“有一个简易厨房,随你安排。”傅有融挥挥手,“去吧,我要准备开拍了。”
……好吧。
谢询看着又和谈箴头碰头挨在一处讨论剧情的傅有融,轻叹口气,又觉稍许放松。
……没问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片场,挺好。
谢老师还不知道自己是阴差阳错沾了小沈总的光,托沈潜突然出现整一出莫名其妙求婚的福,傅有融看带着甜汤出现、准备充当几天“贤内夫”的谢询都顺眼不少。
谢询走后傅有融才想起一件事,沈潜说什么也要留下的那枚戒指,被他随手搁置在行李箱上了。
不过也无所谓。
至于谢询看到会作何感想……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傅有融合上剧本,起身准备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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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询确实在进屋第一眼就注意到那枚戒指。
黑色的丝绒礼盒随意敞在白色行李箱上,正对着玄关处,进门第一眼就能看到。价值不菲的钻戒大咧咧丢在盒盖上,连位置都没塞正。
哪哪儿都透着戒指暂时拥有者对它的不以为意和漫不经心。
谢询脱下大衣挂进玄关衣柜里,挽起袖子,先替傅老师把有些凌乱的套房简单整理了遍,戒指也合拢归位,放到床头柜上。
谢询知道这枚戒指是沈潜送的。
前两天在港城老宅的时候,听谢譑提过一嘴,燕宫拍卖场那枚压轴品被京城沈家那位二少爷以差一点点到九位数的价格拍走,听说沈家二少跑这趟港城就是为了这枚戒指,也不知道会送给哪个幸运儿。
这个幸运儿,是他的阿融。
有几秒,谢询盯着那枚熠熠生辉的戒指,眼神阴涩晦沉,很想把它从窗户丢下去。
又不是赔不起。
但那样阿融会不高兴的。
傅有融确实对这枚戒指透出不在意的态度,但若是擅作主张替他处理的话,那难免不会给沈潜带去什么可乘之机。
不值当。
不就是一枚戒指吗。
五分钟后,在谢氏总部处理合同的白协助理看着谢询发来的要求满头雾水陷入沉思,但还是毕恭毕敬回复:【好的老板,我会着心留意近期拍卖会珍品名单的,有符合条件的我会替您直接拍下。】
看在六位数月薪的份上,再奇葩的要求白协都能微笑应下。
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不到位的工资#
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
洗过澡,发信息征得傅有融同意后,谢询躺进主卧床上。
谢询确实有些累。
近三天,他的睡眠时间加起来统共不到十二个小时。
加急处理了谢氏所有的紧急工作,开完该开的会,才来找傅有融。
待在阿融身边的时候,他只想专心陪他,不想被无关紧要的事分出一丝神。
被熟悉的白茶甜香包裹,谢询很快陷入黑沉梦境里。
只是这个梦却不怎么美好。
他梦到了傅有融。
青年坐在放满一池水的浴缸里,略长的发丝湿黏黏的贴着颈项,像是裂出碎痕的白瓷瓶,又像是被黑色蛛丝黏缠上的白花雪瓣。
湿透的白衬衣勾勒出的身体线条纤脆得惊人,蝴蝶骨尤为明显,随着呼吸有轻微的起拢痕迹,像是濒死前残存一息生机的白鸟在无力挣扎。
水珠从苍白的脸颊滑至尖削下颌,不知是泪还是水泽。
那双浅茶灰色的眼有些失焦,鸦睫在眼中铺下层疎薄的影,眼神是死水一潭的冷寂,整个人空得似是被抽离了灵魂,像是了无生气、任人支配的瓷偶娃娃。
若非胸膛尚还有呼吸起伏的痕迹,几欲都要让人怀疑是不是真人了。
他盯着虚空出了很久神,尔后很慢地侧过头,垂眼看着搁在果盘里的银刀,又慢慢拾起,攥紧刀柄。
轻薄锋利的刃身对着细白伶仃的手腕虚虚比划了下。
像是在思索,怎么割下去,才能放出最大的血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