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世楷在满心后悔中闭了眼,他不该贪婪最后这十年,他该在父亲交代的时候,就着手卢家的后路,他觉得自己身体还算硬朗,至少还能为卢家再撑十年,舍不得这人上人的生活,舍不得这些富贵,结果一时贪婪,最终将整个卢家都赔了进去。
甚至在卢家败露之后,他还想着能说服住在福山的那些人,将他们拉上船,可他没想到,没想到管理局的权限这么大,如果没有管理局,没有这样一个玄异组织,事情肯定不会是今天这样。
卢世楷死了,当那栋房子里的阴气被天师门驱散干净后,卢家的败势也就显露出来了,不只是卢家,那边住着的人几乎都受到了影响。
但他们跟卢家不一样,他们自身是有富贵命格的,就算以气养气被牵扯其中,也不是不能化解,只要能狠心舍些财,至少性命无虞。
卢言其被判刑,判了十年,他将夏君彦关进去,其目的甚至可以追究到谋杀未遂,再加上之前差点强制抽取宵野的血,虽然没能构成伤害,但这些动机足够让管理局重判。
在税务账目的审查上卢家也没能过关,卢言其的父亲和叔叔要为这些账目负责,最后进去了好几个,三年到十年不等,没被牵扯进去的其他人也要面临资产查封破产等问题。
榕城卢家,一夕之间落败。
季南星之前在山上那一甩耗空了所有库存,宵野当时没有跟上去,不知道上面具体情况,但上百张天雷符竟然消耗一空,他光是想一想都有些后怕,这得多凶险才消耗这么大,所以回来之后连作业都没写,赶紧给闹闹补库存。
从管理局那儿得知卢家的下场,还有些唏嘘:“这么说来,卢家的事有点不太好评断,说他们坏吧,他们也没害人性命,说他们不坏吧,把人家陵墓抢了不说,还给挫骨扬灰。”
豪门里哪家没有一些脏手段,更肮脏一点的,谁手上没沾人命,卢家查下来竟然只是账目有问题,没牵扯人命,对比下来这都算干净的了。
季南星正在串他的珠串,一边道:“那是因为用不着牵扯到人命,只有利益才会让人铤而走险,卢家清楚知道自己的气运在哪里,只要守住那里就够了,当不够的时候,那就是害人命的时候了,就像卢言其,为了镇住镇陵兽,从一开始只是抽人血,当找不到合适的血后,就算计天师进去丢性命,只能说还好事情发现的早,不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人被卢家害死。”
贪婪这两个字,是永远没有下限的。
宵野放下朱砂笔,揉了揉手腕坐到季南星旁边:“为什么他们家必须守陵,不祭拜就会死?”
季南星:“那恐怕是他们家先祖与人达成的协议,以前有很多咒术其实都没有流传下来,例如能够通过血脉传承的血咒,一般需要用到世世代代来完成一件事的时候,就会下这种血咒,估计卢家就是这种。”
宵野闻言越发好奇:“现在陵墓没了,那个什么镇兽也没了,卢家其他人会怎么样?也会因为不祭拜而死吗?”
季南星:“原葬主被卢家替代,镇兽也被超度,血咒自然也就没了,他们不会因为不能祭拜就死,但是富贵福运的反噬,恐怕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尽管有些路不是他们自己选的,但家族家族,兴亡一体,无辜也好,委屈也好,这就是命。
宵野叹气:“守陵人,这也算是一种封建迷信吧,世世代代守陵,真没几个人能办到,付出了祖祖辈辈,最后一无所有,如果生来就是这种命运,的确会让人很不甘。”
季南星看向宵野:“你如果这么想的话,那得看当初的协议是什么了。”
宵野:“协议会是什么?”
季南星:“左右不过是三样,财权命,但既然来守陵了,财和权都落不到自己手上,那就只剩命了,卢家能够一辈辈传承到现在,至少证明这个命他们是要到了,如果这个十年又被卢家镇压蒙混了过去,等卢言其上位,他定然不甘现状,只会索求更多,人的贪婪是不断增长的,到时候卢家的反噬只怕是断子绝孙,如果这么看,现在事情的暴露,也未尝不是对卢家曾经世代守陵的一种回报。”
宵野笑着道:“你看事情的角度总是不一样,不过这么一想,倒还真是,也不知道福山居住的其他人会怎么样,牵扯了那么多人,只怕事情不是一两天就能平息的。”
季南星继续专心串自己的珠串,宵野在旁边盯了一会儿又道:“那个原墓主真的没了吗?”
没有谁会愿意以自身去祭天,想来那个原墓主也是死的身不由己,结果死后又被守陵人给毁了尸骨散了神魂,他才是最可怜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