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人也稳稳地接住了,甚至给的比他乞求的还要多。
“不怕。”那把低沉的嗓音这般耐心地哄他,宽大的手掌一下一下抚着他脑后的发,“梦里都是假的,不怕。”
安抚显然起到了显著效用,雍盛轻颤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
须臾,他一言不发,轻轻推开戚寒野。
戚寒野跟着松开手臂,后退三步,他方才急着察看情况,直接跳进了温泉,此时浑身湿透,形容狼狈。
雍盛盯着他。
戚寒野解释:“圣上不小心睡着了,口中不断呓语,手脚也在挣动,臣担心您滑落水中,所以……”
雍盛嗯了一声,忽然道:“你说的不对。”
“什么不对?”
“梦里都是假的。这句话不对。”雍盛道,“起码你真真切切地活下来了。”
戚寒野沉默了一会儿,问:“圣上方才……是梦到我了吗?”
“有件事这些年来一直困扰着朕。”雍盛答非所问,“当年从寒山回雍京,我一直坚持把你带在身边,日夜不离。可后来我生了一场大病,昏睡了数日,再醒来时,你就不见了踪影。当时你的身份隐藏得很好,并未被识破,所以朕想不通,那时是你自己主动选择离开,还是有人将你赶走的?”
戚寒野浅笑:“圣上可知,当年你让我扮作的那位小宫女,恰好是我戚府的管家之女?”
当年戚铎势大,在东宫太子身边安插个自己的眼线简直易如反掌。
雍盛明白了:“你是担心碍着这层干系,一旦随我回宫,就会被清理?”
“不用等到回宫。”戚寒野道,“你一昏迷,他们就立即派人将我拖出了随驾马车。”
雍盛神色一凛:“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几个杂碎罢了,我想办法杀了他们,然后逃了。”戚寒野淡淡道。
“可你当时还没养好伤……”
哪里杀得了几个人?
雍盛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领悟到戚寒野不想多说,可只要一想到当年的小孩儿或许曾被打骂被折辱,甚至性命危在旦夕,他就心如刀割。
“对不起。”他黯然道,“都怪我……”
“不是圣上的错。”戚寒野双手一撑,上了岸,“过去的事都已过去,臣如今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儿,还得归功于圣上当年急中生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