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为剑宗亲传弟子的那天?,梅花坞开宴庆贺,流水席在姑妄洲摆了足足七日,声势浩大得路人皆知?。
白氏上下一片喜色,这是个很好的开始,是白家再度夺回剑宗的第一步。
当山庄里忙着推杯换盏之时,白燕行独自走到?芦苇荡,迎着漫天?飞舞芦花,坐在白逢山的墓碑旁边。
祭剑殒命的人尸骨无存,白逢山连半块骨头?也没留下,这仅是一座衣冠冢。
他将雷霆摆在膝上,皎洁的上弦月倒映于水中,天?光水光两相交辉。
白燕行长久地和水面投射出的自己沉默对视。
那里浮现?出一张缺乏生气的脸,瞳孔里几乎看不见光彩。
他试图从这副五官眉眼间找到?和兄长相似的地方,却发现?竟一无所获。
不知?为何,那一刻他忽然就很憎恨这张脸。
“哥。”
白燕行五指抓上心口,对着那柄无言的本命剑自语道,“我觉得自己现?在像人家的一条狗。”
这就是他们不顾一切也要得来的东西吗?
他不明白。
他只?知?道自己背负着另一个人的命运,要更强,要比谁都努力。
在“凌绝顶”之前,勘破化境,挣开锁链成?了他率先需要完成?的使命。
拜入剑宗之后,白燕行过上了比童年加倍刻苦的日子,他起早贪黑地啃典籍,练剑,磨砺剑意。
观澜不肯指点他,他就自己学,观察别人的剑气,翻阅藏书阁的秘籍。
若是宗主偶然心血来潮点播一二,他便如饥似渴,几近贪婪地把他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记在心里,掰开揉碎了领悟。
白燕行到?底是个百年难见的奇才,哪怕观澜有意怠慢,他仍旧凭着自身的天?分进?步神速。
北冥派遣出岛的任务,只?要是能?长见识,什么脏的累的他都自告奋勇,一年中有半年在外面奔波。
门派里的弟子对他既嫉妒又憎恨,既佩服又害怕。
观澜的亲信都知?道他们姓白的心怀不轨,从没给过好脸色,使绊子挑是非是家常便饭,闲言碎语传得满门皆知?。
他夹在家族与宗门之间,简直里外不是人。
可他不在乎,因为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在乎。
但白氏剑堂的祭剑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