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戾气被压制住,神志重新恢复清醒时?,奚仍旧会感到一丝陌生的空虚。
被煞气支配后?的情?绪让人既恐惧又迷惘。
每每低头看见?满手的血腥,一地的尸体,他总觉得自己不太像自己了。
甚至茫茫然地生出困惑:
我还是我吗?
如果?那个?迷失在仇怨里,嗜血嗜杀的人不是我,那我现在究竟是谁?
他眼底的疲惫日渐加重,每次从“煞气”的状态中脱离出来,脸色便会难看几分。
“大哥,你很累吗?”
小荣懂事得早,知道他在外面辛苦忙碌是为?了他们两个?,但凡奚回家,总会提前?熬好鸡汤给他补身体。
“是不是明老板使唤你使唤得太勤了?要不休息几天?吧,他不会说什么?的。”
奚表情?柔和地摆摆手,示意她不用管。
跟明夷安排的事关系不大。
自从在黑市的库房中,毁掉了那只属于族长的眼睛,他就没再睡过一天?好觉,几乎是彻夜失眠到天?亮。
族人的怨憎和絮语一旦入梦便萦绕于脑海,重重愤慨铺天?盖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担心自己终有一日会走火入魔地疯掉。
——“你生得这么?清秀,今后?长大了,骨架长开了,持剑而立,一定特别好看。”
那时?光靠“眼睛”,他单打独斗已接近朝元修为?,哪怕不修炼也没关系,岐山人本身就鲜有走修炼这条路的。
但奚还是重新拾起了多日未练的长剑。
剑道追求凝神静心,唯有在这个?过程中,才能把纷繁的思绪镇压下去?。
他每日雷打不动地吐纳、练剑、反思己身,做得一丝不苟,一样不落,想借剑意转移天?怨的侵蚀。
某一日,明夷摇着扇子偶然路过,正好撞见?青年?自发而为?的日课清修,他面上?不露声色地悄悄一讶——
这小子的修行法门竟颇为?正统,一点不像野路子,倒像哪家大门派教出来的正经修士。
他原地驻足,忽然若有所思地想了许久。
“大哥,大哥!”
在那之后?没几天?,小荣一脸兴奋地推开他房门,“明老板说要教我们修炼——不是邪门功法,是当今仙门里教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