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怡瑶和严琅爬过山之后,又见了几次面,交换了几本书,他还在严琅的床上睡了一次午觉。
严琅的床很简陋很小,就是在一张行军床上放了一个枕头和一条薄毯子,但刘怡瑶一沾枕头就睡了个昏天黑地,然后一睁眼发现一个成年男人站在房间门口看着他,把他吓了一大跳。
听见动静的严琅过来给他们做了介绍:“爸,这是我朋友,刘怡瑶;刘怡瑶,这是我爸。”
“叔叔好。”
“你好。不好意思,门没关,我还以为是严琅在里面,打扰你休息了吗?”
“没有没有,我已经睡很久了,该醒了。几点了?”
严敏行和严琅同时去看表,异口同声道:“6点15。”
刘怡瑶“呀”了一声,马上从床上跳起来了:“我得赶紧回家吃饭了,叔叔再见!严琅再见!”
刘怡瑶走后,严敏行笑说:“刘怡瑶,光听名字我还以为是个女孩子。”
许雁飞不知道听过去多少,凑过来问:“是小严琅交到的那个本地好朋友吗?”
严琅点点头。
许雁飞:“怎么认识的?”
就连韩思也凑过来听。
“就在楼下认识的,他给我发绘画班传单,后来又一起玩过几回。”
韩思感慨:“年轻人交朋友还真是容易,这样都能熟起来。我最新的朋友都已经认识三年了。”
许雁飞打趣他:“我前两天还见你和气象站的小姑娘发短信。”
“那、那又不算。”
“原来谈恋爱不算交朋友?”
“还没谈呢!”韩思揽过严琅的肩说:“你们当着一个中学生的面说的什么奇怪的话,也不怕他早恋。”
严敏行:“严琅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胡来的。”
严琅觉得三个大人围着他聊这种话题怪怪的,忙说:“不早了,大家一起去吃饭吧。”
他们一块到楼下饭店吃了饭。这天菜点多了,几个人吃得都有点撑,便决定一起散个步,消消食。严琅马上就想到了公园山。四个人一路走过去,远远地,韩思就看见了电影院,眼睛一亮,说想去看《赤壁》。
“吴宇森的,一定好看。”
四个人临时买了票去看电影。两个多小时下来,看得严琅头昏脑涨,只记得一句“萌萌站起来”。
回家的路上,严琅和严敏行落在后面。
严敏行看出来严琅似乎有心事。
“怎么了?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还没想好。”
“没想好也可以说出来,爸爸帮你一起想。”
“我不知道……怎样才算一个懂事的人呢?我是一个懂事的人吗?”
“你当然是了。爱学习,懂礼貌,独立自主,不需要别人操心。”
“那如果我做了什么需要你操心的事情,你会怎么办?”
“那就多操一些心,你是我的孩子,我在你身上多花一些时间是应该的。你做了什么吗?说出来,小孩子解决不了的事情,大人会有大人的办法,我可以帮你。”
严琅摇摇头:“暂时还没有,如果有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严敏行应了一声,又说:“一会儿回去和你妈妈打个电话,她有点想你了。”
“嗯。”
温大成因为发烧在家窝了好几天,好不容易好了,可得使劲蹦跶。他骑着车去找了张猛,两个人一拍即合,又去找了刘怡瑶。
刘怡瑶趴在窗台上冲楼下喊:“我不想出去!太热了!”
“是去渔寮找我外公外婆!”
“马上来!”
苍南沿海不假,但刘怡瑶住在县城,离海还有好几十公里,并不是常常有机会能去海边。而渔寮是真正的“沿海”,有中国东南沿海大陆架上最大的沙滩。
刘怡瑶急匆匆地跑下了楼,问:“去那里做什么?”
温大成:“就去沙滩上逛逛,晚点吃个海鲜面……我还想搭个帐篷在海边的营地过夜,你能行吗?”
“先斩后奏呗,他们总不能去渔寮把我抓回来。”
三个人说走就走,马上就出发去车站。路上,刘怡瑶问:“能带上严琅吗?”
“能啊,正好两个人一个帐篷。”
“那现在去小太阳!”
严琅听见刘怡瑶的提议,有点意外。
“你们今天晚上都不回家吗?”
“嗯,你问问你家里人可不可以这样。”
张猛的小灵通坏了,新手机还没有买。严琅就去街边的小店里花了5角钱打了一个电话。
严敏行显然也很意外:“你不会游泳,去海边要注意。”
“嗯,我会小心的。刘怡瑶还说他们想要在那边过夜,那边有个可以搭帐篷的营地。我可以明天再回来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还隐约出现了许雁飞的声音,然后严敏行说:“你到了那边给我打个电话,晚上再给我打一个。”
“好的,”严琅的声音明显上扬起来:“谢谢爸爸。”
“玩得开心。”
他们几个小孩把车锁在了小太阳,徒步走去车站。
严琅:“我们为什么不骑车过去。”
“车站那边有点乱,自行车在那边放久了容易丢。”
“你们这是不是就一个车站?”
“对啊。”
严琅有点犹疑,说:“我上次去过那个地方,那里有一些……我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
其他三个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刘怡瑶:“我再教你一句闽南话。”
严琅警惕了起来,上次刘怡瑶教他的闽南话可不是什么好话。
“‘站前街’在闽南语里念‘zan zuei gui’,谐音翻译过来就是‘全是鸡’,所以那是一条……不太绿色的街道。”
温大成:“这真是命运般的巧合啊。”
严琅觉得这个说法实在是有点玷污“命运”这个词。
上次刘怡瑶教“林北”只教了一半,这让严琅很有钻研精神地多问了一句:“那闽南语的‘gui’是特指那种行业,还是说平时吃的‘鸡’也可以用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