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假装过人,投篮,进了。
“1:0。”
回去,胯下运球,一个转身,直传,失误,带球掉头,三分,球砸在篮板上,回弹,抢球……
“还是1:0。”
刘怡瑶那天晚上自己和自己打了一个21:17。他最后躺在地上,对着天空直喘。可惜了,北京的晚上看不见几颗星星。
姚工走了之后,心理医生主动联系了刘怡瑶让他来做一次咨询。刘怡瑶去了,心理医生照例给他做了一套卷子,评价他情绪有点低落,但还在正常范围之内。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
刘怡瑶:“……梦见数学大题解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啊?医生你能帮我解一解吗?”
“详细说说。”
刘怡瑶说了前几天晚上的梦,还说了更久之前的几个考试的梦。
“我上网查了,我这个是不是叫PTSD?”
“不是,这属于焦虑性障碍。”
“真有病啊,能治吗?”
“年轻人焦虑是正常的,适当的焦虑可以让人的心智更加敏锐,和痛感一样,这也是人类生存的保障。不会焦虑的都已经死了。”
“那就是说我不用治吗?”
“影响生活了就治,不影响就不用治。我再给你做套卷子。”
于是刘怡瑶又做了一套卷子,心理医生看了,说:“还挺正常的。你多观察,反正我一直在这里,有问题就联系我。”
“谢谢医生。”
“没有什么事的话,今天就到这里吧。”
“好的。”刘怡瑶站了起来往外面走,碰到把手的时候却又停下了。
“怎么了吗?”
“医生,我有一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明明只在你的生命出现了一小会儿,却完全改变了你整个人生呢?这是什么原理呢?”
那一刻的刘怡瑶看起来很悲伤,让人联想到梅雨季节里阴沉沉的天气。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又是一个周末,下着雨。没有预告的,刘怡瑶到生活区门口拿外卖的时候碰见了严琅。
刘怡瑶问:“找我吗?”
严琅点点头。
刘怡瑶:“有很多话要说吗?”
严琅点点头。
刘怡瑶抬眼看了一下天色,打雷了,一会儿就该下雨了。
“跟我来吧。”
刘怡瑶的室友在打游戏。刘怡瑶问严琅:“是方便在客厅说的话吗?”
“可能不太方便。”
“那到我房间里吧,就是有点小,你只能坐地上。”
房间里唯一的空隙的是床和柜子之间的过道,刘怡瑶在那里铺了泡沫垫,上面还有一张矮小的折叠桌,看起来像是刘怡瑶吃饭的地方。
只是刘怡瑶的房间再小,也没有当年严琅住过的储物间小。严琅很容易地就接受了坐地上的设定。刘怡瑶还从床底下给他摸了一罐可乐出来。
“你要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最好直接一点。”
严琅:“我想了很久……还是想当面问你这个问题。你是不想谈恋爱……还是不想和我谈恋爱?”
刘怡瑶不是很意外的样子,示意严琅继续说。
“我已经错过你一次了,我想……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不能……”
这时候刘怡瑶又觉得严琅长大了,大人才有那么多犹豫和踌躇,15岁的严琅却是想到什么就先做了再说。
“能啊。”刘怡瑶脸上没有什么波澜,语气也很轻松。外卖袋系得紧,刘怡瑶直接拿剪刀剪开了,里头是一盒炸鸡。
严琅还没来得高兴,就听见刘怡瑶说:“你先把这话告诉你爸妈,告诉他们你要和一个男的谈恋爱,想和他白头到老。他们如果同意了,你再来找我。”
“否则的话,我们还是别见面了。”
窗外劈过、一道闪电,把房间照得通亮,让严琅的脸白得很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