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硕又收起手机,认真听元丰说下去。原来元丰想瞒着贺颜偷偷买对戒,但不清楚北城哪儿有卖的,希望他能陪同,顺便帮着挑款式。
“元宝快五个月了,我一个人不方便。”元丰摸着肚子说。
难怪元丰那天心不在焉,陈硕了然,和元丰商量明天就出去买对戒,俩人一拍即合。
又是新的一天,家门口毫不意外又出现一个保温箱,不过李格没有再发短信过来。陈硕直接联系跑腿,交代好昨天的老地方后,将保温箱送到安全通道里。
“陈硕,贺颜以前戴没戴过戒指啊?”元丰好奇发问。
陈硕:“没有。”
“我就猜没有。”元丰开心地说,“我在想给他买个多少克的金戒指,肯定不能太细,太粗也不好看吧?”
陈硕还算了解老板的品味,问元丰:“不考虑铂金吗?”
元丰:“黄金的好,我老家那儿定亲基本都是黄金。”
陈硕:“嗯,根据你老家的风俗来吧。”
他们聊着便到了一层,等电梯门一开,和外面的不速之客皆是一愣。
陈硕知道李格为什么没来短信了,而元丰没敢把买戒指的事儿告诉李格,就怕李格说漏嘴被贺颜知道。
“你俩这是干嘛去?”李格稀奇。
陈硕没搭理,径直走出电梯。
元丰紧急解释:“我去找我兄弟叙旧。”
一听这话,李格觉得今天是个与陈硕增进感情的好日子,当即道:“行,带我一块儿去。”
陈硕&元丰:“……”
“大嫂,”李格无视二人脸色,语气充满担忧,“你现在怀着孕呢,光有陈助理陪着,我实在不放心。”
元丰:“你有啥不放心的?车子直接停我兄弟店门口。”
李格一脸认真:“不放心我侄儿。”
“……”继续掰扯浪费时间,元丰想着多个人帮忙挑选也不错,只好说出实情,并严肃交代李格,“敢告诉你哥,我跟你生气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李格心里记着昨天的仇,斜了眼陈硕后故意板起脸,“大嫂,你这胳膊肘怎么还往外拐呢?找他不如找我。”
元丰:“哎哟一块儿去吧。”
李格:“这还差不多。”
三人行至车旁,李格挤开陈硕,亲自扶元丰坐进后排,自己则不客气地坐到副驾座位上。
一路上,陈硕保持沉默。
李格时不时斜陈硕一眼,也不说话,快到目的地时,他收到助理的短信,于锐早上送过去的保温箱又被退回了前台,请示他能不能吃。
小助理真是又泼辣又清高,把他心勾得痒痒的,车里要能来一发多好?
到了专卖首饰的商场,元丰差点被闪瞎,对品牌一窍不通,便问李格和陈硕:“哪个牌子好啊?”
李格扫了一圈,道:“黄金都差不多,主要挑款式,先逛逛。”
有柜台营业员热情招呼,元丰盯着一排排金戒指挨个看过来,转头问身边两位男同胞:“我眼都花了,你们说贺颜喜欢哪种样式的啊?”
陈硕仔细看过去,好意提醒元丰:“我不太清楚,但贺总应该不喜欢花哨的。”
“嘿,老板喜好都没摸准,你这私人助理怎么当的?”李格又挤开陈硕,指着玻璃下方一款刻有“福”字的大金戒指,逗元丰说,“我看这款不错,他肯定喜欢。”
陈硕:“……”
元丰盯着那款金戒指,突然想起自己前公司的黄总经理,只不过对方戴的刻着‘發’字,跟个暴发户似的。
他脑补贺颜戴上戒指的样子,狐疑道:“真的假的啊?你别忽悠我。”
李格:“谁不想做个有福之人。”
“别说了。”陈硕终于忍不住,替元丰打断李格,“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
依旧是那张棺材冷脸,李格目光直白地盯着陈硕,哼笑一声:“我们自家人开玩笑,你一外人插什么嘴啊?”
不知道李格说话为什么老夹枪带棒,元丰上前打圆场:“没事儿没事儿,这金戒指确实挺好看的,就是分量好像不轻。”
陈硕看向元丰,低声说:“走吧,换一家看看。”
三人又换了家,李格趁元丰专心挑戒指的间隙,凑到陈硕旁边小声问他:“咱俩也整一对戴戴?”
“离我远点。”陈硕反感地避开。
李格接着凑过去,逗陈硕:“除了这几句车轱辘话,你还能说点别的么?跟了我,你就不用做外人了。”
连着被李格这变态骚扰了两天,陈硕不想忍了,低骂:“滚。”
“听腻了。”李格笑起来,“能不能换个词儿?”
周围人来人往,陈硕无视李格,去了元丰身边。李格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刚好能将陈硕整个人看进眼里。
从头到屁股,从屁股到脚。
最后在陈硕和营业员的推荐下,元丰选了对简单大方的磨砂素戒,心满意足地回了家,有心思上课了。
在陈硕去卫生间接电话的工夫里,元丰逮住机会问李格:“你今天咋回事儿啊?为啥不跟陈硕好好说话?不是要挖他吗?”
“有么?”李格否认,“我一直在跟他好好说话。”
虽然李格是贺颜的亲表弟,可元丰更在意孤苦伶仃又独来独往的陈硕,想了想还是得为兄弟说两句。
“你别对陈硕有意见行吗?他一个人在北城挺不容易的,爹妈都不在了,又没什么朋友,心里有事儿全自己闷着。”
“……”李格听着不对劲,陈硕他爸不是在江城好好经营厂子么?怎么突然不在了?
他蓦地想起陈硕腕上那块不值钱的表,按理说有点家底的,不至于戴个才一两万块钱的便宜货。莫非陈硕他爸四年前打的那声招呼,其实是临终遗言?
李格:“大嫂,是他告诉你的么?”
“是啊。”元丰点头,“陈硕都六年没回老家了,每年自己一个人过年,我听了都难受,他嘴上说喜欢安静,肯定是想家的,跟我一样死扛着。”
“……”李格这才明白,难怪他哥不让他招惹陈硕,是怕他将来被陈硕缠上,到时候甩不干净被迫出柜,两边都难看。
他妈的,谁来为他这半年付出的心思买单?
客卫里,陈硕在镜子中看到了自己面无表情的脸,想起陈美芳总说他不爱笑,小小年纪就端个大人的模样。
“那个,小硕,你在听吗?”
“别叫我小硕。”陈硕说,“我在听。”
“不好意思。”电话里的女声满是歉意,用着小心翼翼的口吻请求陈硕,“化验结果还没出来,你爸他怕结果不好,怕留下遗憾,算我求你好吗?回来陪他过个年吧。”
陈硕沉默着,等女人慢慢哭出声,他又想起让他遗憾的那个暑假。陈美芳隔三差五就会给他发短信,问他吃得好不好,兼职累不累,在大学里有没有交朋友,最后像交代遗言一样劝他去看看景海。而他因为讨厌景海,嫌陈美芳啰嗦,几乎没回过短信。
良久,他说:“我知道了。”
李格不甘心,不痛快。
思来想去还是惦记,只要陈硕一出现在他面前,他就觉得自己亏大发了。追陈硕的这期间也不是没找过人,可他妈裤子一脱,想干的只有陈硕。
李格觉得自己还算有良心,在如此煎熬的时候把没爹没妈的孤儿小助理给放了,权当给下辈子积德吧。
结果当晚就做春-梦,在梦里压着小助理大干特干,偏偏小助理冷着一张棺材脸,不给他一丝反应。
操。
李格醒来还是不甘心,还是不痛快。他把锅直接甩到贺颜头上,大清早一通骚扰电话打到贺颜那儿,在电话里质问他哥:“你怎么没早告诉我陈硕是个孤儿?我他妈搭进去多少心思啊,我那么惦记他!”
“……”贺颜正哄着黏人的小孕夫,被质问得莫名其妙,冷声反问表弟,“谁跟你说他是孤儿了?人爸活得好好的。”
李格:“你媳妇儿说的!”
贺颜:“……”
元丰也莫名其妙,问贺颜:“呃,他爸还在啊?我以为……是我误会了!不对啊,李格对陈硕啥意思???”
贺颜准备教训两句,电话被挂了。
这一边的公寓,陈硕开门前做好了联系跑腿的准备,门口却没想象中的保温箱。
他有时候搞不懂变态的脑回路,想一出是一出,给别人造成一堆麻烦,真的挺讨厌。
关上门,陈硕走到电梯前还没按键,身后突然闪过一道风,又是那股迅猛的力量,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黑影,扣紧他肩膀瞬间将他推到墙上,下一个瞬间,一个他毫无防备的吻,落在了他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