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因为没带眼镜的缘故,他的眼神有点迷茫,但是周伟还是可以确认尤屹看清了自己在做什么。
有点尴尬,尤屹愣了片刻,而后摸索着寻找床上的眼镜,面无表情的戴好。
他穿的衣服很有限,上半身的衬衫一个扣子都没有系,下半身只穿了一条古板的内裤。
“怎么进来的……。”似乎是察觉到自己问话很奇怪,尤屹又补充道:“你怎么来了?”
尤屹带着些许鼻音,用被子盖住自己大腿上的疤掩饰道:“衣服一直忘记还你。正好你可以一并带走。”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打了个哈欠。
尤屹的样子很放松,拉高被子重新靠在床背上。
周伟坐在旁边放杂物的小椅子上看着他,道:“听骆辛说你失眠?”
“啊,是有点。刚刚才睡了一会儿。”尤屹嘟囔句:“几点了……”
尤屹半张脸埋进被子里,似乎还在回味睡觉的滋味。
“这几年好多了。上学那会比较严重。”他补充道。
周伟接着道:“那天晚上也是这样吗?”
“那天?”尤屹转过头看着他皱眉道:“哪天?”
“我在你家的那个晚上。”
尤屹愣了愣,突然别过脸,不在说话,两只耳朵也没有预兆的红起来。
“我忘了。”
周伟听见他这样说。
————————————————
休息室里有些冷,尤屹打开空调的暖气,从椅子上随意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
他的衣服都皱巴巴的压在一起,和他身上的疤一样惹眼。
光着腿,他的腿很直,其实男人的腿没什么可看的,但周伟就是移不开眼。他看着尤屹打开抽屉拿了支香烟,岔开腿在床上找出打火机而后点燃。
尤屹的香烟都很淡,周伟抽过,也怪不得他抽烟这么凶身上的烟味却还没有那么重。
“你楼下的员工都在认真工作,巴不得给公司多弄出点效益来。”周伟笑道:“你这个老板倒是在楼上睡的安稳。”
尤屹笑了笑抓了抓自己的喉结,道:“人各有所长,我又不会做那种生意,这种事不用我操心。”转头看向周伟道:“你呢?大老板莅临寒舍是来指导工作的吗?”
他看起来懒洋洋的,可说起话来却异常清晰。
清晰又真诚。
周伟想了一会儿,他故意露出欲言又止的样子来。
尤屹抓了抓脸,问道:“怎么了?”
好半天,尤屹叼着香烟笑了笑。
其实尤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的聪明并不体现在他个人的行为动作上,而是体现在自我保护。
自我保护就是装傻。
“我爸今晚上给我大哥的孩子办满岁酒。”尤屹转头看着周伟道:“这种家庭宴会我爸很少会发邀请,但是他却非常欢迎别人去,尤其这可是他孙子,人老了喜欢热闹,你只要不是他过往交恶的人,我爸都很欢迎,他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有这么个好儿子。”
“你也会去吗?”周伟道。
尤屹想了一会儿道:“这种场合有我没我都一样。你之前是个规规矩矩的商人,这次宴会上大部分的人你可能以前都没有接触过,你要是怕尴尬我可以一起去。”
他眯起眼睛看向周伟笑着。
周伟看着比自己大上几岁,说话做事比自己果断,也比自己懂得收敛,人够聪明,知道什么叫做点到为止,可是这样的一个人,有时候却对类如这种事的小事上不知如何去做,反倒给了尤屹机会。
尤屹特别喜欢自己被人需要的感觉。
好像自己有多了不起似得。
一丁点小事尤屹就会在自己脑袋里放大无数倍。
从出生那一刻起,尤屹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却又变成不得不的存在。
这份矛盾有时候会杀死一个人。
尤屹就是靠着从缝隙里抠出来的自我认知活到了现在。
脱下身上碍事的外套,尤屹蹲在地上拉开最下面的抽屉,里面都是别人送过来叠好的衣服,大部分都是用来参加正式场合的,看着不像是出自尤屹的手艺,叠的规整又有条理。
撅着屁股找了一身合适的西装。
尤屹虽然肌肉不如周伟那么结实,可到底底子好。
足够完美的撑起整套衣服。
他在换衣服,周伟坐在一边并没有移开视线,看着尤屹岔开双腿换上笔直的裤子,他突然觉着还是脱下比较好看。
“你大腿上的烫上是新的?”周伟道:“谁烫上去的?”
“忘了。”尤屹站在镜子前抬高下巴系着领带,转过头对着镜子里的周伟笑道:“要给我报仇?”
他的话里轻松又轻佻,周伟摇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其实受有时候也蛮可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