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的俯拍镜头,将三具尸体的形态完全记录,每一具都干瘪缩水,呈现出扭曲的皮包骨,仿佛被可怕的魔鬼吸食干净血肉,只留下一层薄薄的、塌陷的皮肤,犹如腐烂的苹果表面。相比可怜的躯体,他们的头颅似乎没有遭遇这么大的伤害,基本保留了大概模样,男主人留着八字胡,女主人金发卷曲,小女儿脸蛋圆乎乎,奶白色的。
但在死亡前的最后一刻,三张脸都大睁着眼睛,狰狞张着嘴,似临死前的惊恐呼救,又似已经变成干尸怪物,魔鬼信徒,下一秒就要跳起来扑向正在拍照的人。
确认照片和日记内容相符就够了,方遥将照片夹回牛皮日记原本的位置。
日记里除了这一天的毛骨悚然,其他日子都是些平常记载,看了什么病人,遇见什么趣事,有怎样的生活感悟,即便在灭门惨案发生后不久,小镇就举办了献祭仪式,献祭日那天在日记里,也不过是寥寥数语。
如果非说日记里还有什么不寻常的,那就在刚翻开的扉页上,一串漂亮的手写英文,与日记里是相同字体,显然也是道格拉斯祖父亲笔写下的,只是不知是在整本日记完成之后,还是第一篇日记开始之前。
旅途似乎为了保留漂亮的笔迹,没有将英文替换,而是在扉页的附近位置,浮现出旅行者们看得懂的翻译文字——
神啊,我渴慕你,如鹿渴慕溪水。求你将我放在心上如印记,带在你臂上如戳记。
罗漾虽是第一次看见这句话,但似曾相识的感觉太过强烈,这样的行文造句,这样虔诚歌颂般的语气,不就跟记忆迷宫里那个说着神在指引你的声音如出一辙?
“又是《圣经》。”方遥低喃,语带玩味。
于天雷、一匹好人:“《圣经》?”
“都是圣经里的话,”方遥淡淡道,“忏悔室窗格后面那家伙也喜欢玩这套。”
罗漾对这个答案一点不意外。
只是不清楚日记的主人是单纯信仰,还是跟教堂里那个只闻其声就差点让他们逐个发疯的神父一样,以天国之名,行地狱之事。
日记翻得差不多,众人又将注意力放回道格拉斯身上,对于这位可疑的医生,每个人都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但无论是教堂究竟有没有荒废,还是瀑布究竟在哪里,亦或你的祖父是否为一名狂热信徒,斯文的医生都一概不答,哪怕面对凶神恶煞的Smoke,也气定神闲。
唯独被于天雷问到“你爸是不是怪物本体”时,破防了,直接送客。
七人被丢出房子,大门在他们身后“砰”地一声关闭。
六张脸缓缓转向于天雷。
天雷同学冤枉:“我就发散思维一下,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对吧?”
罗漾、方遥、武笑笑、Smoke、一匹好人:“……”
烧仙草:“假设可以大胆,不可以逆天。”
不过在被扫地出门前的最后一刻,他们还是带走了想要的东西,牛皮日记。
这可不是偷拿啊,问过的——
“医生,日记我们能拿走吗?”
“当然不行,这是我祖父的遗物。”
“谢谢您的慷慨,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