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漾:“??”
于天雷看着武笑笑拿出手机,震惊之余佩服得五体投地:“真录了?那种时候你还能想起来录音?”这不是勇士,这是战神。
“行了,别闹了,”张秋萍让几个小孩吵得头疼,“楼下的事还没搞清楚呢,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人解释……”
“把花容埋尘土,只为与恶冤家做对垒,如今待悔如何悔~”
武笑笑直接播放录音,打断了张秋萍的抱怨。
仿佛一个女人在深夜戏台孤单吟唱,冷清,凄凉,鬼魅。
“昨宵误听三更梦,今日里空衔九地悲,那神灵也将人戏,赚咱上高处,掇了梯儿……”
房间空气安静得好似又回到深夜,温度也莫名下降,每个人都感到一阵凉意渗入毛孔,明明是八月的夏天,却像三四月的春寒。
武笑笑当时也没听懂那唱的是什么,但现在手机恢复信号,她一边播放录音,一边迅速用仅有几句能听懂的唱词片段,到网上搜索。
原来是《焚香记》里的一出,叫做“明冤”,也叫“阴告”,讲被男人负心的女人到海神庙诉冤,海神告知要死后才能得判,于是女人上吊自尽,鬼魂去往阴间一度诉冤,才得以让阴间勾取负心男的魂魄。
罗漾也拿手机查到了相同内容,不过《焚香记》中的主人公是自愿上吊,而艾维却说女人是被扔下井的,那么推测井中女鬼唱这出戏,重点不在自尽,而是在控诉,或者说她的冤屈,也已经大到恨不能自缢去阴间告状,只不过那之前,她已经被人害死了。
人证,物证,录音证据,以及网上搜索的结果,一一摆到张秋萍面前,罗漾问她:“你现在还觉得我们骗你?”
张秋萍很难再反驳,因为播放完毕的录音里不只有前面的“鬼戏”,还有武笑笑被拖到井中幻境后的挣扎和恐惧之下的喘息,声声诡异。
终于,老板娘松口:“就像我说的,这栋老宅里不知住了多少代李家人,后来又住张家人,大宅院里发生点什么,留下点什么,都正常,最近荒废的几十年说不定还沾染了什么没清理呢,我信你们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但一口咬定是我们张家姑娘,也太武断了。”
罗漾从“我们张家姑娘”这里,才听出来老板娘护自家人的意思,顿时哭笑不得,这都一百多年了:“不能因为是你祖上的亲戚,就这么护着吧,再说你要真为她好,也应该希望她能伸冤报仇。”
“我不是护着……”张秋萍柳眉紧蹙,几次欲言又止。
罗漾微怔,难道还有隐情,立刻追问:“那是因为什么?你说我们一口咬定太武断,但你一口否定不也一样?”
张秋萍被问到哑口,索性摊牌:“因为她已经给自己报仇了。”
已经报仇了?
不止罗漾,整个仙女小队都愣住。
显然张秋萍并不想讲这段“家族历史”,但被逼到这份儿上了,也就告诉了四人实情——
“当时姑娘一失踪,张家根本不信李家那套‘跟人私奔’的说辞,往小了说,自己家的姑娘自己清楚,不可能干出这种事,往大了讲,这事儿要是认下来,半个村姓张的脸上都无光,可还没等张家去找上门,李家就出事了……”
张秋萍抬眼看向四人,语速渐渐放缓:“闹鬼,就在这座李家大宅。一夜之间,李家男人全死了,女人一半吓疯,一半没疯也落了病根,宅子里的下人们大多都是买来的,不算李家人,反倒安然无恙,有几个说在那个晚上看见了穿着大红喜服的女人,很像失踪的新媳妇,但说是新,都嫁过来快一年了,怎么会还穿着那身……”
“她就是穿着喜服被人丢到井里的。”罗漾怔怔走到窗前,低头看天井之中,救护人员已经来了,但地上只有血,没有伤者,客栈员工解释的一头汗,旁边的井口黑洞洞,望不到底。
“也许吧,”张秋萍不强行反驳了,“她可能真的被害死在井里,但不管怎么样,她已经为自己报仇了,没道理一百多年后又出来伸冤,而且当时死绝的是李家最兴旺的一支,自那以后李家就不行了,渐渐败落,这宅子也卖给了我们张家,她就是现在想再找姓李的都难。还有那口井也没那么玄乎,水缸镇邪不过是个说法,我之前就挪开过一次,要是里面有东西,早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