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兴师问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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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晾晒过的药材无疑更受欢迎,但若是他的药材里还带了石斛,处不处理就不要紧了,肯定都卖得出去。

他找的依旧是之前那家价格都不愿意给他报,坚持认为他个农户拿不出药材的药铺。

选择这家药铺原因无他,不过是这家药铺排场大家底足,掌柜能给出的价钱也更高。

他从不和钱过不去,反正掌柜的嘴脸比江安镇夏天的天气还多变。

见到来了人,药铺掌柜缓缓起身,眼中闪过丝精光,表情意味深长。

他还记得问荇。

一般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半大孩子他可记不住,但问荇生得太好看,就单单放在路上,显眼到他都能多看两眼。

“我想卖些药材,是前几天进山摘来的。”

问荇似乎没看懂掌柜的小九九,毛遂自荐道。

掌柜的不紧不慢起身,当他看见问荇身后背着普普通通的背篓,心里涌上来烦躁。

一到秋天春天草木疯长,就有的农户不懂装懂,把普通野草当宝想要来问他价钱,弄得他不胜其烦,遇到不熟的人进门自荐都不想理会。

思及此处,药铺掌柜脸上挂出个天衣无缝又市侩的笑,刚要乏味地开口拒绝。

问荇不和他含糊,直接将个四方布包摆在桌上:“请掌柜先看看。”

布包打开是个盒子,普普通通的盒子里边静静躺着一株草。

就是这样一株大得异常,宛如珊瑚鹿角的草,足以让所有开药铺的人陷入疯狂。

掌柜神色一凛,立马收起刚才轻慢的态度。

他难以置信,甚至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眼花了。

这样一个除了长相之外毫无特别之处的农户,为什么能拿出株品相极好且完整的石斛?

看起来这石斛刚摘下不久,要知道石斛生长的地方又高又陡,尤其是这种大小的石斛,更是寻常人无法采集。

因为难以采集,所以求而不得。

现在居然就让农户摆在如此普通的盒子里。

“是石斛。”

问荇见他诧异的说不出话,贴心替他讲解。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接下来只想着怎么加高价钱,让自己获得更多银子。

“掌柜看看能给多少,我其实也不太懂。”他衣着朴素,举手投足却从容不迫,仿佛压根不差这笔钱。

“你稍等,我再看看,再看看。”

药铺掌柜不死心,眼睛盯得几乎要突出来,想要盯出半点造假的瑕疵。

可再怎么看,都是石斛无疑。

“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他贪恋的目光终于移开。

“山里摘的。”问荇轻描淡写,“我也是听村里人说这个值钱,之前还以为是什么好看的野草。”

“我来算算价钱。”

终于,药铺掌柜败下阵来,语调变得恭谦不少,对眼前的青年刮目相看。

是他有眼无珠,还好眼前的青年当时没有记恨在心,否则这株石斛肯定会被其他药铺所得。

思及此处,他心中涌起庆幸。

药铺掌柜冷静下来,看了眼青年,不住下意识舔嘴唇,开始盘算怎么把收来价格压得更低。

听他刚刚那么描述,说不定他不懂药材行情,自己若是能花几百文就得到这株石斛……

药铺掌柜清了清嗓子,和蔼道:“你开价吧,我看看能不能买得起。”

问荇就等着他这话,这老狐狸精得很,却真当他没见识。

“我不想单卖。”

他打开箩筐,露出里面其他药材:“都是同一批收来的,希望掌柜能把这些药材山货一起买走。”

里面放着蒲公英、野菊花,有些入药的根挖掘手段都极其粗陋,能算得上值钱的只有长生草,而且只有瘦弱两株。

药铺掌柜有些不满意,还真是外行人能干出的事,但还是道:“你开个价吧,合适就可以。”

“三十五两。”

问荇面色不改。

“三十五两?!”

掌柜惊得直皱眉头:“价钱也太高了,你知道三十五两有多少吗。”

“我知道,但是我家要盖房子买地,就缺这么多。”问荇一脸理所应当,“他们说这药草很值钱,比房子都值钱!”

他看起来糊里糊涂,却咬死这个价不放。

掌柜冷汗直冒,心里预期也只有二十两,本以为这农户不懂事,最多开个五两十两出来。

三十五两是用脚开的吧?

问荇对他激烈的反应在意料中,他露出些许退意:“这株草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草,掌柜若是不要,我打听过南边还有家会要。”

他的话戳中了掌柜的死穴,哪怕开了多年药铺,品相这么好的石斛也不多见。

现在的石斛有价无市,他不想让同行拿到。

瞧这绿中隐隐带着雾紫色的杆,这新鲜得仿佛刚拔下的叶……

掌柜突然觉得,二十五两也能接受了。

毕竟里边还带了加起来有小几两的长生草。

“二十五两。”

他试探着出了价。

问荇犹豫了片刻,随后垂首不语,干脆将石斛重新收入盒子里。

讲价最好用的办法————我去别家看看。

“等下……等下!”掌柜眼见着到手的石斛就要飞了,慌忙伸手阻拦,半不过脑子就喊出价钱。

“三十两。”

不能再高了,再高他可就要出不起,只能眼睁睁看着石斛飞走。

“三十两,也行。”

问荇也不啰嗦,三十五两是他虚报的价,比他心理价足足高了一半,就是为了试探这家掌柜的底线。

这家如果买不起,江安镇其他家比他们摊子小更是买不起。

但石斛的价格还是让他微微诧异,从黄参那里可知这株石斛最多算个上品,还远算不上极品。

那极品石斛能卖出什么价钱?

五十两,一百两,还是无价之宝?

问荇按捺下隐隐兴奋,将背篓里的药材尽数交给药铺掌柜:“多谢掌柜了。”

掌柜的肉痛目光死死盯着石斛看,偶尔分点神给长生草,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下血本后的心平静下来。

将三十两银子揣在怀里,问荇还没想好是先去醇香楼还是找个摊子添置些农具,一只鸽子就直直飞来,差点冲到他脑门上。

“咕————”

鸽子失去平衡,跌坐在问荇脚边的青石板上,摔得晕头转向。

“凡鸢?”问荇瞧着鸽子修长尾羽,好像是叫这名。

“是长生派你来的?”

“咕咕咕。”

鸽子扭着屁股起身,含泪用力点头。

长生家门派也有意思,人家说道士和仙鹤撇不开关系,长生却和鸽子形影不离。

凡鸢在,难道长生也在附近?

“咕!”

鸽子着急地叫着,示意问荇看向它。

他扇起翅膀朝着一条僻静的小巷而去,边晃晃悠悠飞,边用期待眼神看着问荇。

问荇跟了上去,但走上好一段路也没看见长生的踪迹。

“咕咕,咕。”

确认四周没人,鸽子抖抖尾羽掉出来片白色羽毛。

问荇眼睁睁看着羽毛隐隐发出光,随后变成符咒。

符咒无风自动,飘落在他的手掌心,随后传出声音。

“问兄,今日安好,赵小鲤已经随我回到门内。”

平和的声音被符咒变得瓮声瓮气,但仔细听还能分辨出是长生在说话。

应当是事先说过的话,问荇发现自己不能和长生交流。

长生先和他报了平安,随后又说起赵小鲤,以及当下寻找师兄的进展,并且神神叨叨将缘分未到,自己不能出面。

“综上……”

“咕。”

鸽子听着听着,感觉差不多要来了,默默蹦哒远离问荇,缩着脖子保护自己。

片刻后。

“问荇!!!!”

问荇被这一声吼得将符咒拿远了些。

“你要找我就找我,干嘛用些缺德法子寻我————”

长生斯文的声音变得愤怒、无奈,比刚才大了至少三倍,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你知道我大晚上遇到个之前我帮过的,捧着自己头的女鬼敲我窗户告诉我问荇要找我,我打心底想的是什么吗?”

道士咄咄逼人:“你别说你不知道这事,那鬼说是她相公的兄弟的妻子的舅舅的弟弟的夫郎的姑姑的弟弟的兄弟郑旺托她告诉我的!!!”长生咬牙切齿,“你哪里认识这么多奇怪的鬼。”

问荇沉默了。

他总算知道郑旺和进宝神秘兮兮,在干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郑旺:这就是人脉!

小问:乐,锅从天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