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有些作用。”
长生摆弄着这条所谓的百衣帕,约莫有成人两个巴掌大,零零碎碎拼着或大或小的各式布料,肉眼可见年岁久远,中间最老的布料已经开始风化腐烂。
“老物件放得久,有时就不单单是个物件了。”
长生屏息凝神,淡蓝色的气萦绕在百衣帕周围,良久后他缓缓收手。
濒临破碎的布料重新紧密织起,帕子上颜色灰败的布料也隐隐出现光泽。
“我试着修复了其中的灵气,但仍不可大力扯动帕子,要是破了边碎了角,帕子效用就打折扣了。”
“以及……”
他打量着问荇身后的“人山人海”,眼角抽搐:“你确定要这么带他们上路?”
“那道长还有别的办法?”
问荇虚心求教:“我不通术法,这已是我能想到最万全的法子。
什么没办法,压根就是在等他帮忙!
长生咬咬牙,肉痛地咬破手指,掐了个诀指向百衣帕。
“本就是容纳魂魄之物,自然可以用于暂时让灵体白日依存于其中,但寄存六个魂魄最多只能撑半月时间。”他黑着脸,“半月后百衣帕将彻底失效,你好自为之。”
“半月足够了,多谢道长。”
柳夫人四十寿宴最多名正言顺留他三四日,再想留人柳家得费心找借口。
“你客气起来准没好事。”
长生悻悻收手:“帮你也是帮我自己,我们算是方向一致,若是你在柳家查出什么别吝于告诉我便好。”
他给了问荇几张保命的符咒,随后带着鸽子扬长而去。
“下次再会,愿你能寻得柳暗花明。”
长生看向前方冉冉而出的红日,略微有些出神。若是一切冗杂糟糕的事都能得以平息,那该有多好。
一个时辰后。
镇口。
“我脚程慢,来晚了些。”
问荇背着系了条麻布的箩筐,冒冒失失推开人群,慌乱跑到辆华贵的马车前。
高头大马踏着蹄子打了声响鼻,车夫瞧着问荇,心里涌起些轻蔑来。
能料到这穷赘婿离了柳家过得不好,没想到能差成这样————衣服料子怕是半年前的,袖口处打着歪歪扭扭的补丁,最多十来文一双布鞋上还沾了土腥,发带也用旧了舍不得换。
那身后的箩筐尤其瞧得寒碜,他们家喂少爷们养的狗都不用这种材质的破筐子。
眼前的青年一身行头都不过百文,再好看的脸都掩盖不了穷酸气。
问荇其实刚舒舒服服在路边吃了碗馄饨,虾仁肉馅的,汤里还放了小银鱼,还只要几文钱。
他的匆忙模样自然是装出来的,但眼睛抬得比马的眼睛还高的车夫没看出端倪。
车夫一拉缰绳,骏马扬起蹄嘶鸣,引得路人们纷纷侧目,其中除去吓得后退半步的人,也不乏惊艳羡慕者。
“这是哪户人家接人,瞧着不简单。”
“是啊,那马车轮子怎么还油亮亮的,估计主子挺有钱。”
车夫得意扬着眉毛,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引来人们的注目礼。依傍着柳家,连他这种最下等的仆从都显得金贵了些。
毕竟他身上的细麻衣服可比穷赘婿身上带补丁的料子值钱。
思及此处,车夫油然而生种优越感来,丝毫不管路人们也只是瞧瞧,随口说两句后便各忙各的离去了。
问荇捂着包裹垂下脖子,一副不习惯被注视的模样:“我们快些走吧。”
“急什么,反正晚上之前到就好。”
车夫没来由地想挑两下赘婿的刺,他半眯着眼睛:“你不会还没回过柳家,不知道路程长短吧?”
“……是没回过,我最近都在家里种地。”
手指紧张地搅在一起,问荇急得脸微泛红:“想着自己挣钱,不敢劳烦柳夫人。”
不远处的馄饨摊上。
阿明勺子里的馄饨“咕咚”掉回碗里,他难以置信地和同来的伙计对视。
这含羞带怯,胆小畏缩的家伙是问荇?
两人大眼瞪小眼,阿明搅和着碗里的馄饨,干笑:“肯定是我早上没睡醒……”
“那,那我估计也没睡醒。”
另个伙计掐了自己把,疼得呲牙咧嘴。
他们僵硬地吃着碗里的馄饨,压根不敢回头看,拼命寻别的事移开好奇心思:“老板,加点葱花。”
“我也要加!”
“哼……”
见问荇软柿子到阴阳起来都无趣,车夫红糟糟的鼻头鼓起,随后鼻孔重重出气:“你倒是死心眼,有柳家这大树不依靠,等着守那几亩地混吃等死。”
“好了,上车吧。”
他不想再听问荇多说话:“待会去柳家的成衣店给自己挑两件好些的成衣,你这衣服可不能见柳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