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的清晨。
阿明揉着黑眼圈将糊好的灯笼重新挂在门口,最近酒楼生意变好,总有些不长眼的顽童乱动摆设和装饰,这个月都第几次糊灯笼了。
“问荇是哪位?”
一个官差模样的男人走来,满腹怨气的阿明立马警觉。
他虽然不清楚事情原委,但也隐约知道问荇惹了麻烦事,哪怕对方瞧着是个官老爷,阿明也只是警惕又戒备地看着他,没有下步动作。
官差也不恼,似是早就料到有这般结果,冲着阿明抱拳:“我们谢公子说的就是这里,小兄弟,你行个方便。”
“只是有封信要给问公子,不用他出来。”他从衣襟里抽出叠好又卷起的信纸,不由分说塞到阿明手上。
“既然送到了,那我就不叨扰,祝醇香楼生意红火!”
这是谁啊?
阿明捏着信,心里直犯嘀咕。
后厨里头在熬豆汤,问荇恰好就在一楼摆弄算盘,手指滑动,慢悠悠学着怎么拨红色珠子,冷不丁一封信被摆到他跟前来。
“有个人送来的,点名要找你。”阿明忍不住好奇,“问小哥,你是认得什么谢公子吗?”
谢公子。
问荇了然,笑着拿过信:“应当是熟人,多谢了。”
“认得就好,我就怕是什么来找你麻烦的人,还不敢随便答应。”
阿明嘿嘿一笑:“那我就先走了,门口那灯笼还没挂上去。”
信纸摸着光滑,应当只有家境不错的人才用得起,问荇拆开绑在上头的细线,将信小心翼翼摊平。
单看开头落款不出问荇所料,果然就是谢韵。
官家写字讲究快,谢韵的字迹龙飞凤舞,而且越写越草。不算难懂,只是看惯了柳连鹊的字迹,再看行书速度会慢些。
开头照例是些寒暄客套的废话,把能问候的人全都问候个遍,就差问候问荇身边的鬼了。
直到中间,谢韵才为她自作主张寄信以及刚开始探查问荇感到抱歉,虽然言语里也没几分歉意。
“我也实属无奈,往后不会再……”
问荇面无表情给信翻了面,跳到最后五行,终于看到重点。
还是了不得的重点。
谢韵终于愿意透露些调查柳家的事,但是态度依旧含蓄,甚至没在信里头直截了当提柳家名,不过是轻描淡写说了是他俩都好奇的事。
“信里头总归说不清楚,公子收到信三日后,我估摸能到江安镇,到时醇香楼约问公子一叙。”
谢韵手里肯定捏着他不知道的消息,正如他手里也捏着谢韵不清楚的事。
问荇将信揉皱,转去后厨扔进烧得正旺的灶火里头。由于动作太过自然,甚至没有厨子意识到不对,只是招呼他晌午带些饭去吃。
这边刚解决掉谢韵的信,正午时问荇捧着饭回到屋里,又看到只眨着豆豆眼的鸽子蹲在窗台上,可怜巴巴望着有牛肉和白菜丝浇头的饭。
“咕咕咕……”它的眼神透过牛肉饭的热气,仿佛要滴下水来。
又是个熟人。
问荇挖了勺饭放在窗台上,鸽子乐颠颠冲上前啄食,高兴得把正事都忘了。
“咕咕!”
等到它把饭粒吃得干干净净,才慌忙抬起头扑扇翅膀,掉出张符箓来。
照例又是一通寒暄,长生不光把能问候的人问了个遍,甚至把能问候的鬼也问候了个遍。
问荇:……
可惜谢韵和长生只是一面之缘,有时候真挺想让谢韵和长生多聊聊,他俩这弯弯绕绕的本事这么大,定能做朋友。
可惜符箓不是信纸,不想看往下跳就好,他只能耐心继续听长生谈天说地足足快一刻钟,到尾声才开始聊正题。
“所以你怎么还没往家里赶?”
符箓里传来长生没好气的声音:“快些回来,慈幼院里头的黄纸有些别的眉目,你不是说你家里头还镇着张符,好歹让我看看。”
“你再不回,我要自己去挖了。”
问荇失笑,长生作为修道者就是讲究,还老老实实等着他回去,没有直接动手。
他确实有些时候没回了,本来想着等下次工匠上门再走,但不好让长生等太久。
毕竟当时答应长生把从墙根挖出来的符箓拿给他,而且在柳家的所见所闻,也应当让长生知道些,他们好合计下怎么应对。
问荇给鸽子投喂了几颗黄豆,随后目送鸽子振翅高飞,解决掉手头的午餐,就去拜会许掌柜。
“也该回去趟了。”许曲江并不意外,况且厨子们五道菜都没研究明白,不急着让问荇回来盯第六道。
“我过两日就回醇香楼,不会用太久。”
问荇顺道取了存在许掌柜这的银子,对钱格外敏感的许曲江见他行色匆匆,怕他走邪门歪道,还是忍不住多问两句。
“只是想买些地,已经谈好了几亩,但是价格得磨一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