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鸡汤尝着好,里边添了药材就是不一般。”
柳携鹰的情绪变化不过是个小插曲,迎春宴依旧如期举行着。
男人们觥筹交错,菜还没端上来几桌,几杯酒下肚,已有三两个喝得上了脸,话也比平时更多。
被柳家的家规束缚着,柳夫人再有实权无法混入男人堆里,反倒让柳培聪寻到机会在各桌间流连。
醇香楼选的食材都是顶好,还能弄到当季难吃到的河虾,加上药膳别出心裁,比之前柳家迎春宴吃到一板一眼的菜有巧思得多。
所以醇香楼被不少柳家人夸赞,连带着当时执意要选醇香楼的柳培聪也脸上有光。
柳培聪笑开了花,推脱道:“我就知道小镇子里还有些酒楼是沧海遗珠,也是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让我碰上了。”
“哈哈哈,二爷分□□眼识珠,你真是谦虚了……”
“我也去敬酒。”
问荇已经不见踪影许久,柳携鹰回过神来瞧见柳培聪的嘴脸,自是不甘柳培聪春风得意。
他带着两个随从也开始挨桌敬酒,勉强装出副乖顺模样,加上本身又经常流连花街酒肆自然能喝,一来二去,也能让本对他颇有微词的旁支们对他略微改观。
酒过三巡,柳携鹰手开始不稳当,原本鸽子蛋大小的血玉落在地上,已经只剩下拇指节大。
他身旁柳夫人派来的家丁意识到不对,偷偷穿过人群去找柳夫人报信。
后厨里,厨子们有条不紊烹饪着菜,时不时有伙计进来说外头的情况一切都好,好让厨子们安心烹饪。
“今晚除去有几个柳家的家丁查了圈,就没进来过外人。”
许曲江万分谨慎,每道菜传出去前都要经过尝味和查毒,而老天爷似乎是眷顾了原本多灾多难的醇香楼,今晚没任何不长眼的人进来投毒或是阻挠厨子烹饪。
谈话间,一个浓妆艳抹的戏子拨开帘找到许曲江:“掌柜,该到我们上台的时候了。”
许曲江点点头:“辛苦诸位。”
戏子们上台,意味着台下人已经酒足饭饱,迎春宴进行到了一半。
问荇,柳夫人,看不惯柳夫人的柳家人,各怀目的的三方在此时达成了份诡异的平衡,谁都不想破坏眼前一触即破的繁荣景象。
台上的戏唱得动听,干完活的阿明趴在窗前好奇张望,可他听了半天,也没听懂戏子们唱的是什么。
“问小哥,他们在唱什么呢,我之前怎么从没听过。”小账房还在忙活,他只能求助问荇。
醇香楼时不时会有戏班子来,镇子里有时候也会有唱戏的草台班子,演得大多是谁都看得懂,也愿意看的前朝皇子风流韵事,或是什么穷书生配小姐之类的故事。
可今天这出戏不光阿明没听懂,好些伙计也听不懂。
“是啊问小哥,什么意思呢?”
其他歇息的伙计也很好奇。
问荇也没认真听戏,但他和戏班子说过话,知道今天演的戏讲得大概是哪一出。
“说的是前朝的事。”
“前朝不准商人子考科举,可有个富甲一方的商人家的少年却一心为官。”
“他带着金银盘缠,乘着轻舟逆流而走,最终到达京城面见皇上,皇上为他的诚信感动,给他赐了个八品文官,随后他一路高升,最后官拜至相,长命百岁。”
“只是这样?”
阿明疑惑。
他家穷得揭不开锅,这几年才好些,压根无法理解家财万贯为何要热衷求官位,而且他更觉得问荇说的剧情很别扭。
虽然不知道丞相是几品,但肯定比八品厉害很多,而且都说了不让商人考科举做官,怎么就唯独让他当官了?
“他没有被拒绝?中途去京城没遇着事吗?”
“只是戏里演的这样,没有遭到拒绝,也没有道路上的坎坷。”
问荇眯眼瞧着原处,哪怕在他的位置什么也看不到。
“无趣的剧情。”
他刚巧在那很爱赶人的书摊老板手里话本中,看到过这出戏原本模样。
最初的话本里,少年蹉跎了十余年,到最后也没有拜上官,反倒是散尽家财,大彻大悟乘仙鹤隐入仙门,再不过问红尘之中的俗世。
可改成现在这模样,才是柳家人点名要看的戏码,有了钱的人不愁温饱,开始想着官位,梦想作为商贾能在仕途上平步青云。
可柳家这辈人不知是怎么了,没几个会念书的,最会念书的柳连鹊也被他们推走了。
一阵脆响,金银铜币落在地上,戏台上的少年人依旧意气风发,直到他昂首挺胸消失在台上,大戏落幕的那一刻,都极其体面。
“至多还有一个半时辰。”
厨子们已经开始准备甜汤,等到戏台上的狼藉收拾好,再让柳家些要紧的人讲两句,迎春宴也就接近尾声。
“终于要结束了。”
天色极晚,伙计们却毫无睡意,满心都是即将挣到钱的兴奋与欣喜。
许曲江还沉着气:“前边都撑下来了,现在再坚持会,一定要把菜盯紧菜。”
若是趁醇香楼不备让有心人使到绊子,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问荇早已摸着黑绕回凉亭,路上的柳家下人比他离开凉亭时明显少了不少,就连凉亭边上也没人把守,让他隐隐觉得奇怪。
长生已经站在栏杆上等他,此刻前头正轮到柳培聪站起身说着场面话。
“又过去了一年,看见柳家依然兴旺,我打心眼里觉得高兴。”
“有些事原本应当由携鹰少爷来说,只是携鹰少爷不胜酒力回去歇着了,所以就由我代他阐明。”
柳携鹰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