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说。”
问荇回过头:“但我尽量不让他死。”
连着看了几家,每家人脸上愁云惨淡的程度都不同,但经过柳连鹊确认,躺在床上的人全都是一个问题。
活着,但没有魂魄。
问荇收集了他们的头发,在无人的角落将头发传给一只道人留下的山雀。
依靠着头发,更方便道士们寻人。
“你觉得会是他做的吗?”
“有些像。”
问荇垂眸思索:“道士们也说过,生魂不是在山里遇着险事就能造出的,而他恰好就会造生魂的术法。”
“要是没人干涉,这几个猎户倒在山林里这么多日,应当早就饿死或被野兽分食。”
“等他们醒过来,可以询问他们经历了什么。”
问荇轻轻点头,但不报太大希望。
长明会用让人失忆的术法,真是他做的,他也会想办法不让他们查出线索。
隐京门的道人们没让他们失望,用不了多久,一只白头翁落在问荇肩膀上,低头梳理自己的羽毛。
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暗号,若是找到生魂,就放飞得快的白头翁先过来。
一刻钟后。
清脆的铃铛声响起,暗巷里,一个遮盖严实的道士摇着铃铛,身后跟了溜若隐若现的魂魄。
再仔细看,魂魄们正是昏迷不醒的猎户,一个也不少。
他将铃铛递给问荇,自己隐匿在黑夜中。
问荇接过铃铛的一刻,生魂们的轮廓骤然清晰。
他们紧紧闭着眼,安静跟在问荇身后。
众目睽睽下,问荇推开一扇猎户家的门。
不用他摇晃铃铛,生魂离躯体三米远,就自动被吸入了躯体之中。
猎户的呼吸声渐渐清晰。
“他有气了,有气了!”
妇人擦了擦哭肿的眼睛,用帕子捂着脸,喜极而泣。
紧接着,昏迷不醒的猎户的眉头皱了皱,他的弟弟和妻子全都抓着他的手,目不转睛盯着他。
借着这空当,问荇和柳连鹊已经蹑手蹑脚推开门,悄悄换了一家,深藏功与名。
等到两人回过神想要跪下给他们磕头,身后早已是空空荡荡。
送走最后一个魂魄,问荇算着时间,回绝掉热情的猎户家人们想要留宿他们一晚的邀请。
“休息一晚吧,现在天这么黑,都找不到路。”
“这位道长,我家也有个哥儿,可以收拾他的屋子给你住。”
“多谢诸位,但时辰到了,我们不能多留。”
他压低声音,原本叽叽喳喳的镇民们骤然安静,想要下跪的也忘了这码事。
道长说时辰到了,那肯定是有大事耽误不得!
吓得他们赶紧让开道来,用充满敬意的目光目送两人渐行渐远。
其实只是柳连鹊昏过去的时辰要到了。
“引渡生魂是大善事,多谢问公子。”暗处的道士见他们出来,万分感激。
就刚才那么一会,他又能感觉到明显的灵气回流,这都多亏了问荇。
“道长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
问荇将长得像铃铛的法器塞给道士,同柳连鹊一道匆匆往家里赶。
希望此事了后,没有麻烦事阻拦他们回江安。
哪怕寻回猎户魂魄的事过于顺利,问荇还是得将回江安的行程推迟两日。
他们还得去问猎户们的状况。
身体最好的猎户在第二日就已清醒,这次问荇一人前来,猎户的家人对他千恩万谢。
问荇坐到猎户床前,听说是救了他命的高人,猎户吃力地就要起身下跪。
“别跪我,会损我的功德。”问荇实在被要跪他的人弄烦了,随口诌道。
“你只需要告诉我在山里这些天,发生过什么?”
“我想想。”
猎户费劲地回想着,可头脑传来阵阵疼痛,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半点有用的事。
“记不清,只记得那天上山后一切都好,醒来就成现在这模样了。”
问荇不觉得意外,同他客气了几句,起身赶往下一家。
其他醒来的猎户也都是这个说法,他走了一圈已经是半下午,只剩下最后一个猎户没醒来。
他家里愁云惨淡。
“我儿能跑能跳,怎么就醒不来呢?”
他爹坐在凳子上,不住地叹气。
“应该他八字阴的缘故,小时候他就老说能见鬼,可能鬼就爱缠他。”猎户的叔叔发愁地叹气,随后絮絮叨叨讲着猎户小时候的事。
问荇安静听着。
隐京门的道人同他说过,几个猎户的魂魄是被一起找到的,状况也大差不差。
可八字阴的人容易招鬼,或许这个一直沉睡不醒的猎户,正是唯一的突破家。
壮硕的男子双目紧闭,但呼吸已经与常人无异。
“那我明日再来。”
问荇等了会,起身就要离去。
突然,床上的人猛地睁开眼。
问荇动作一滞,可看猎户的表情,油然而生出种不妙的预感。
只见那猎户突然鲤鱼打挺般起身,随后抱着头尖叫。
“你别过来,别过来————”
他的爹赶紧按住男人,但年老体弱,险些就被掀翻在地,还是叔叔一起,才把他给摁住。
男人挣扎了会,渐渐平静下来,呼吸不再急促紊乱。
“你看到了什么?”
问荇这才小心地问。
“你是谁?”
猎户双目呆滞。
“你丢了魂,是这位道长救了你。”
猎户的叔叔同他解释,他勉强找回些理智。
男人眼中布满血丝,看了看四周,八尺高的大汉抱头痛哭。
“进山的第二天……或者第三天晚上,我看到有个人,他把我们的魂从我们身体里勾出来。”
“然后他、他念了什么,我就走不掉了。”
他声音变得含糊,前言不搭后语。
“我没见过他,没惹过他,他头发是灰白色的,根本不是人,是鬼,是鬼!”
作者有话要说:
小问:希望有些鬼事早点结束。
字面意义上的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