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周后,时间进入12月,天气越来越冷了,言林每晚都睡在迟星房间里,两人相安无事。
迟星又断断续续刷了不少分。言林十分配合,迟星也总能从那些变态任务中找到符合AO平等原则的神奇角度,从来没出过岔子。迟星甚至觉得,这个世界虽然剧情变态了点,但任务似乎比之前的要简单。
然而看到新的任务时,迟星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天真。
新剧情——在言林上课时杀到课堂上大闹一场,然后讽刺他的学业毫无用处,最后当众把言林拉走。
迟星:微笑.jpg挥手.jpg
直接连课都不让人家上了是吧!
也不是说迟星多有道德包袱,主要这剧情它违规啊!
当然,按照迟星以往的思路,在对Omega做什么过分的事的同时也捎上自己,一般就不会违反AO平等原则。也就是说不让言林上课的同时他也要旷一节课……这倒是不难。
可是还有个问题——“不让Omega上学”这个动作是单列在红锁目录里的极敏感动作,只要做出来了,不管是否违反AO平等原则,都会触发红锁。
之前刚来这个世界时,迟星因为没跟言林吃饭险些触发过一次,他知道这个世界的红锁是完全不讲道理的。锁一次就是300分,相当于半个世界白干了,绝对不能冒这个险。
但是这个剧情价值90积分,是这个世界里难得的高分剧情点,迟星又不舍得放弃。
他想了好几种策略,试图找个合规的正当理由,比如帮言林请个病假什么的,或者谎称导师找他,又或者趁马上下课时闯进去,打一个时间上的擦边球……
然而不行。他挨个问了统三,这些办法都不行。不是会触发红锁,就是完成不了任务。
003也没有办法。他说,因为涉及话题太敏感,这次红锁的标准非常严格,他们必须坚决维护Omega受教育的权力,任何擦边球都行不通。
迟星为这事儿头疼了好几天,直到这天他偶然看见了言林电脑上弹出的一条消息……
一个新的计划渐渐在他头脑中成型。
他今天有两个重大发现。
第一个,是他今天在被“清洗”的时候,非常偶然地看见了索兰博士。他们在外面交谈着,要给他用上更大剂量的“实验流程”。
以迟星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是在摇摇欲坠的边缘。再来几次更重的“刑罚”,他独身一人逃出生天的胜算会降到冰点——事实上,他受到的伤害和他能够从中获得的好处已经堪堪持平。没有必要再硬扛下去了。
而促使他坚定地做下这个决定的,则是另外一个变化。
——今天,他的小章鱼没来。
他已经在往日的猜测中得知,这个应该是何光尘的化身。
但以何光尘的性格,他之所以没有来找自己,应该是因为,他现在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身,所以只能用这样一个小小的化身来找他。
而现在,小章鱼不见了,代表着何光尘要来了。
迟星绝不能和他正面撞上!
按照何光尘的速度,不过48小时,他就能把这个研究所翻个底朝天。
迟星不信任研究院的这些人,这些日子他已经看透了人类的丑恶嘴脸,比起和何光尘正面对上,这些人更令他作呕。
说不定,面对危机,他们甚至会愿意把他主动供出去。
迟星纤长的眼睫轻轻扑闪了两下,如同亚马孙平原上一只震颤着双翼的蝴蝶,即将掀起一阵飓风。
而现在的他正处于风眼,一副温和无害、任人宰割的模样,安静地等待着飓风的降临。
半小时后,给他配送营养液的研究员按时推开了迟星的房门。
那是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有着和索兰博士一样的慈祥面庞。经过半个多月的相处,他已经和迟星算得上是熟识,对迟星微笑着道:“迟老师,该喝营养液了。”
迟星像一尊没有表情的瓷像,坐在光中,一动也不动。
中年研究员早就习惯了他这副做派——换位思考一下,要是他遭受到迟星这样的待遇,估计会比当事人崩溃多了。
他轻车熟路地拔开营养液的真空泵,递给迟星:“快喝吧,马上就要到熄灯的时候了。”
迟星捧着营养液,慢吞吞的用唇抿着。因为时间还早,研究员对迟星也算得上是怜悯,便没有催他。
“薄叔叔。”迟星忽然开口了。他在前些日子记住了这位中年研究员的名字,加了个礼貌的后缀,“请问您知道,我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吗?”
薄登也没想到迟星会主动说话,他抬眼朝这个以脆弱温和出名的人看去,一眼便看见了灯光下,他因为过分消瘦而从薄薄衣衫下突出的蝴蝶骨。
这是个漂亮的星年。像一只蝴蝶。薄登想。
而一只蝴蝶,对人类而言,向来是没有什么攻击力的。
薄登自然而然地放下所有的戒备,有些怜悯的望着他,回答道:“我不知道。亲爱的,可能还要一段时间吧。相信联邦,她拥有全世界最为先进的科学技术和人文关怀,一定不会让你受苦太久的。”
迟星垂下眼睫,遮住眼底淡淡的讥讽,却还是应答道:“嗯……我相信的。叔叔,我在这里呆着好无聊啊,您能为我说一些故事吗——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消解我的无聊就好。”
薄登是个宽厚健谈的人,他在研究院混过了前半生,每一天都乏善可陈地重复着。但这样的人,天生拥有着极其雄厚的倾诉欲。
他没有拒绝迟星这个稍显逾矩的要求,微笑道:“当然可以。”
薄登在光脑中找了一本厚厚的联邦迟史,开始照本宣科地念。
迟星安静地坐在原位,手中捧着的营养液似乎在此刻也温暖起来。
他迟直是薄登遇到过的最好的听众,安安静静地一言不发,听着他侃天侃地……
直到,薄登意识到,他们的一个小时已经所剩无几了。
他有些意犹未尽地站起身,对迟星道:“迟老师,我该走了。没有读完的一部分,我们可以明天再一起。”
也许是他催促的原因,迟星竟然失手把装着营养液的玻璃瓶摔碎在地上。
在玻璃炸裂的声音中,迟星像是害怕受到责备,急忙躬身去捡。
薄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急忙阻止:“迟老师,你在干什么?”
迟星没有应答。
在缓慢昏暗下去的灯光中,他第一次抬起了眼,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在灯光辉映下亮得惊人,如同一把点燃的篝火。
他躬下身,从方才端庄温顺的假象中走出来,像一只准备捕猎的、拥有着撕碎一切的锐利獠牙的猎豹。
迟星的声音急促又轻快,低声问:“叔叔,你刚刚说得很好。但有一点,你说错了。联邦从不是那个温柔的、充满人情味的联邦。她是屠戮人类生命、将他们推往万劫不复的深渊的侩子手。”
薄登的眼睛慢慢睁大:“你想干什么!”
他几欲向前把迟星扑倒,然而,下一秒,灯光熄灭了。
迟星极好的夜视能力为他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他如同鬼魅一般,躬身向前,锐利的玻璃片抵上薄登的喉管。只要再用力一点儿,它就会成为杀害研究员的凶器。
“别说话。现在听我号令,现在把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迟星低声要求道。
他的声音极其冷静,和薄登慌忙的心态形成了鲜明对比。他别无选择,只能服从。
一分钟后,穿好白大褂的迟星在对方期期艾艾的目光中,伸手敲中了他的麻筋,顺手将他身上所有肉眼可见的电子设备扔到门外。
经过这么多天的改造,他已经没有力气直接敲晕薄登,只能退而求其次。
恢复力量大概需要五分钟,他把薄登关在房间内,大约八分钟后,他会从房间中出来,朝研究院其他人员呼救,响应时间在两分钟内。
做完这一切,迟星毫不犹豫地朝外迈步离开。
他只有十分钟。
他做的局成败与否,只在这一刻。
经过这些天的押解,迟星大略熟悉了这个回字形的建筑布局。
此刻,电力系统已经停止供应,他没办法乘坐电梯逃生,只能从楼梯上下。
从十楼步行向下,快到三楼的时候,迟星听见了刺耳的警报声。
漆黑中,头顶脚步声和诸如“他在楼下”的惊叫声嘈杂地混在一起,刺耳至极。
离他最近的是四楼起居室的研究员……
他从“笃笃”的脚步声中可以判断,这一行人中至少有五个。
他打不过。
迟星别无他法,停止向下,顺便在离开楼道的时候踢到了放在楼梯间的垃圾桶,让它翻滚下去制造声响,为自己吸引一部分的火力,这才闪身进入了二层。
这里的一整层中只有一扇门,平常没有人会来这里。
……与一个人类可能会造成的动乱相比,他们更害怕来自深渊的未知危险。
迟星深吸了一口气,掀开密码锁上的铁盖,握着尖锐的玻璃片,用力地戳上了电路系统——
下一秒,红光闪烁,更为激荡剧烈的警报声响彻整个研究院!
他仍然冷静的一下又一下的戳刺着电路系统,额前沁出一点儿冷汗。
脚步声在逐渐清晰——
五楼、四楼。
三楼,二楼……
就在脚步声近在咫尺、仅仅再拐个弯就可以看见他的那一刻,电路系统终于报废,那扇大门在他面前轰然打开!
莹蓝色的光充斥着视野,像是在欢迎他的到来。
迟星按捺住狂跳不止的心跳,迅速的关上门,推开门口两个空空的展柜,于事无补的挡在门前。
像是有神指引一般,迟星毫不犹豫地走向前方那个巨大的、注满象征着生机的蓝色液体的展柜——
那是塔纳托斯的寓居之地。
一个生物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从异种研究院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塔纳托斯的本体太珍贵,他离开后只剩下一个空空荡荡的柜子,却仍然是注满液体的状态。
是为什么呢?为什么珍惜资源的联邦会选择浪费如此巨大的资源,去维系一个没有生物的生态缸的循环系统呢?
他疾速奔跑着,毫不犹豫地捡起身旁的尖锐铁锨,在生态缸上撞破了一个仅供一人容身的大洞。
迟星没有等到那些蓝色的液体尽数排出,他深吸了一口气,钻入了那些蓝色液体中。
他绝佳的视力在生态缸的后部,找到了一个宽大的、破口边缘并不规则的洞穴。
迟星知道了。
比起资源的浪费——那些人更怕逃走的塔纳托斯从深渊中游回来,找他们复仇。
这是他们为塔纳托斯设置的绝路。
而绝路之后,必是新生之地。
他凝视着那个洞穴,身后响起隐约的人声。他别无选择,一头钻了进去。
当日的情况确实是小世子做的不对。
当街纵马违背当朝制定的管理条例,少说也是要被抓去关起来几日,真要说起来迟星难免被罚。
原主的性子被王府的人宠得无法无天,眼里哪有这样规矩。
那一日小世子从发小那拿了匹汗血宝马,心情一好便冲上了街,结果恰好撞见了周鸿烟。
只一眼,小世子便看上了周鸿烟腰间的玉佩。
想要去抢时却被男人眼疾手快地制止,结果马跑得太快,小世子同周鸿烟拉扯之间来不及反应就摔下了马,将一双眼睛给摔伤了。
小世子当场便昏了过去,被周鸿烟送回家后一醒来就开始哭闹不止,王爷和王妃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只好叫来大将军商量。
大将军哪里擅长处理这样的事,胡子都快捋掉了几根。
他明知自己儿子没做错什么,何须要解决什么,可他儿子又直接的导致了人家手里的掌上明珠摔成了这个惨样子。
现在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让自己儿子撒手不管啊……